“牢中相見時，你遍鱗傷的模樣，我至今不敢細想。不是怕自己苦，是見不得你就那樣在我眼前刑。那鞭子在你上，比剜我的心還疼。”

“薛昭容，我們相伴那一年多，我竟尋不出一件歡愉的往事。滿心滿眼，盡是窒息般的迫，和無休無止的爭執。”

“如今既得上天垂憐，許我們重活一世，我為何還要跳回那火坑？自然，這并非要怨怪于你。只是有些人，有些事，終究強求不得。”

“既然蒼天給我們這番機緣，不如就此放手。你走你的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各自尋個舒心的活法。”

你走你的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所以，還是要拋下他嗎？

“支言，那你可曾對我過一真心？可有喜歡過我？哪怕只是一瞬。”

第34章 第34章“支言，我想要你。”……

喜歡？

沈支言怔住了,這個問題，何蘇玄前些日子也問過，可始終不敢細想。

前世那短短一年多景,從被迫嫁親王府，到最后染刑場,幾乎沒有一日是快活的。

最初帶著對表哥的眷出嫁,那份與其說是慕,不如說是年時對溫表象的依賴,后來連這份依賴都被薛召容攪得支離破碎。到最后那段時日，甚至記不清表哥的模樣,更分不清當初那份悸究竟算不算真。

至于與薛召容之間,相太短了,前世留給的時間，實在太短，短到還沒來得及看清自己的心,短到他們之間除了互相折磨,竟找不出半點溫存的回憶。

當初每次相見不是爭吵便是迫，前段愫還未理清，就被他強勢地闖，而后便是淋淋的斷頭臺，連息的機會都沒有，更遑論想明白這些兒長。

重生歸來，只想著如何護住家族，如何不再被一紙婚約束縛。即便日后真要與人結緣,也該是水到渠，而非這般強取豪奪。

直到此刻他這般問起，才恍然驚覺,自己似乎從來就不懂何為喜歡，何為。

前世的被攪得太碎，碎到真心假意都分不清了，今生還沒有機會去，去琢磨。

燭影搖紅，映得眼底一片迷茫，心頭也一片空落落的疼。

其實，會為他心疼，會為他牽掛，可這份究竟是出來的執念，還是真心實意的愫？分不清。

重生后這段時日，他們相得比前世融洽許多。以為他變了，自己也試著在改變。會主關心他的傷勢，會暗中替他周旋，甚至想方設法想助他擺親王府，和前世的凄慘結局。

原想著，只要兩個人都能掙牢籠，各自安好便夠了。至于婚約，從未想過要延續前世的姻緣。

可此刻被他摟在懷中，聽著他膛里急促的心跳，那些決絕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

如何不知他苦？那些猙獰的傷疤，那些暗夜里的忍，都看在眼里。正因如此，才不愿兩人再陷在前世那般痛苦的泥沼里。

原想著，總要先掙出個安穩日子，再論兒長。可他從來不是這般想的。于他而言，想要的便要立刻攥在手里。

就說這次，薛廷衍被囚皇宮，他們二人的婚事便可以拖一拖，等周旋一段時間，說不定真能退了這門親事，還自由。即便退不，至在這段時日里，他們都能口氣，然后尋條別的出路。結果，薛召容太過著急，甚至私自改寫婚書，怎會不氣。

其實，再重逢后會待他好的，像待至親好友那般，把前世欠他的溫都補上。不為風月，不因婚約，只為他這個人。即便往后他遇上旁的姑娘，也會誠心祝福。

可這份意，終究與男之不同，而他強求的，偏偏又是男之。

屋外的雨好像小了，“嘩嘩”的大雨聲聽不到了，但是能聽到屋檐下“啪嗒”的雨滴聲。

他抱著，靜靜地等著這個答案，看著他許久都沒有回答。

知道，他這般謀劃，原也是想護周全，守住那份兩世執念。可偏偏兩個人都是倔子，都犟的不行。一個怯懦退，一個橫沖直撞，一個求安穩，一個偏執念。如此湊在一起，除了互相折磨，還能有什麼好景？

這次惱的，正是他獨斷專行的子。若他肯提前與商議，哪怕只是知會一聲，未必不會應下。要的不過是最基本的尊重，可偏偏這點面他都給不全。

讓他走這般狠話，既是怨，也是盼，盼他能站在的境想一想。

可這話說出口，倒像是又繞回了前世的死局。若誰也不肯退讓，只怕重活一世，終究還是要走上那條淋淋的老路。

燭影搖晃，將兩人僵持的影投在墻上，像極了前世最后那段互相折磨的時日。

看著他的眼睛一點點黯下去，眸中希冀的漸漸熄滅。那失之太過刺目，可終究給不出他想要的答案。

“薛召容。”終于開口，嗓音輕得像一縷煙，“我明白，你對我的執念，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藉。可人各有志，強求不得。若連我自己都辨不清真心，便草草應了你，于你于我，都是辜負。”

“你總是這般心急，連讓我想清楚的時間都不給。喜不喜歡這個答案，我現在給不了，因為連我自己，都尚未參。”

還沒有機會去細想。

抬手拭去他眼角的一滴淚，繼續道：“我會心疼你，會牽掛你，可這份誼究竟是憐惜，還是男之，我實在分不清。若有一日，我也能如你這般為一人不顧，定會毫不猶豫告訴你喜歡。”

“可如今我滿心惶，只想著逃開，一點也不明白何為喜歡。我雖然很凌，但是我清楚，有些東西，攥得越，流失得越快。”

的指尖輕輕過他繃的眉眼：“我知你境艱難，可你在事上太過要強，不妨松一松手，等一等。或許不用一年半載，我就能想明白，對你，到底是憐，是敬，還是。”

又上他發間那親手設計的發帶，聲音輕下來：“前些日子，我們不是得很好麼？見你傷，我急得連夜翻醫書，看你被父兄磋磨，我便去求父親暗中周旋......”

雨聲漸疏，的嗓音里帶著幾分幽怨：“見你似乎漸漸改了那些偏執的子，我很開心，連夜里設計這發帶時都在想，這個傻子，總算能學會與人相了。”

說到此突然哽住，那日為他系發帶時，分明看到他眼底閃著細碎的。

“我原以為，我們真能有不一樣的結局。可轉眼你就背著我與父親篡改婚書

。是，你是為我著想，想替我擺與薛廷衍的婚約。但為何，為何連問都不問我一句？問了又怎知我不答應呢？”

“我們之間的問題，從來都是如此。你不信我，也不信自己，若你肯多一分自信，多一分耐心，或許在前世我們就過上了安穩日子。”

“如今，你想著將我娶回家。”苦笑著搖頭，“可紙如何包得住火？終有一日我會知曉，那麼矛盾不又來了？”

努力撐了撐酸的眼皮，溫聲道：“薛召容，你生得這樣好看，能文能武，在我眼里從來都是頂出的。可你得學著放下那些不安。”

“你自沒有母親，沒人教過你怎麼去，這怪不得你，但現在學也不遲。試著等一等，等對方也走向你，等對方給予你溫，等到兩個人溫熱的心在一起，這樣的意，才能長久。”

強迫來得終究不如心甘愿。

他靜靜擁著，聽將滿腹心事娓娓道來。從相識到如今，這還是頭一回聽說這麼多話。前世總是將委屈咽下，即便爭吵時也多是他在發泄，而只是沉默地流淚。

此刻他非但不惱，心頭反而泛起一歡喜，終于愿意敞開心扉，同他訴說真實的想法。

他也意識到，從前確實是他太過偏執，一味強求，卻從未給過應有的尊重。要的，不過是循序漸進的，也就是在沒有一見鐘以后，起碼要相到日久生。

好像喜不喜歡他的那個答案已經不那麼重要了，他若再咄咄問，得到的也不過是違心之言。

是的，二字，原就該如春風化雨，是急不得的。

自己這般強取豪奪的子，何嘗不是在親王府磋磨出來的？自缺了溫的人，見了暖意便想死死攥住，反倒將得不過氣。

“支言，我明白，也都記下了。”他抱著不曾松開片刻，再開口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和，“往后不會再你了，我會學著換種方式待你，等到你真正愿意走向我的那天。”

“但，我依然希你能做我的妻子。”

“我不會退婚。你定以為我又要強留你，但這次，我有周全的打算。”

“大哥使用手段與你定親，不過是為著鞏固權勢。如今他被囚宮中，若我不趁機讓父親改換婚約，他絕不會主退婚。在父親眼里，長子才是繼承家業的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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