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工價,單把料子拆開賣,也值三十兩銀子吧?”
牛二點點頭,跟在后頭應聲,“刀鞘上都有,刀柄上肯定也鑲了,這麼一套下來,說得五十兩!”
這頭討論得正歡,院門邊卻突兀地響起一聲嗤笑,幾人抬頭看去,只見遍羅綺的公子滿臉寫著尖酸刻薄,兩手背在后,下朝天,只肯從眼角出出一點余施舍下來。
“嘖,侯府設宴,竟還能被幾個土包子恬不知恥地混進來,不懂欣賞也便罷了,還沾了滿的銅臭味,”他搖搖頭,一副嘆世風日下的模樣,批判完人,又開始批判那柄致的刀鞘,“華而不實的玩意,若是真刀真槍地起手來,只憑拔刀這個作,便天然地要遜上人幾分,也就你們這些無識無知之輩把這當個寶。”
旁邊的侍從用一模一樣的嘲諷語調補道:“瞧他們這般寒酸模樣,怕不是還要將這東西當做傳家寶似的傳下去。”
阿樹如何得這等輕侮,把刀鞘往阿鯉懷里一塞,擼起袖子道:“人不行就不要怪路不平,刀鞘上鑲幾個珠子就打不過了,怎麼的,你打架之前是不是還要焚香沐浴,拜神求簽?”
侍從見狀不妙,當即橫在自家公子前,警告道:“哪來的莽夫,敢對我家公子不敬,出何,報上名來!”
阿樹將牙咬得咯咯作響,幾起,奈何在桌案底下挨了寇騫一腳,再是憤憤不平,也只能垂下腦袋忍著,卻不想那二人占盡了上風,非但不收手,反倒得寸進尺起來。
侍從見他們不敢應聲,料定是群無權無勢之徒,行事愈發乖張。抬腳往桌邊一踹,震得盤碟杯盞皆是一,酒壺歪倒,清冽的酒順著桌案往下淌,連帶著糕點碎屑淋了幾人滿。
“掂量清楚自己的份,剛剛怎麼跟我家公子說話的,還不快些賠禮道歉!”
寇騫垂下眼睫,站起,拱手道:“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剩余人也只能跟著賠禮道歉。
侍從晦地往側瞟了眼,那錦公子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似是全然沒注意到這邊,當下了然,收回目,惡聲惡氣道:“一點誠意都沒有,說也該跪地上,磕幾個響頭!”
幾人不,他頓覺失了面子,上前一步,一把拽住寇騫的領往下,奈何方才還怯懦可欺的人,現今卻不配合起來,饒是他使出吃的勁,一張臉漲得通紅,也未能將人扯分毫。相持不下,竟隨手抓起了桌案上的酒壺對著人當頭砸去。
阿鯉面一變,雙手握著刀鞘砍,可寇騫的作更快,攥著他的手腕反手一擰,電石火間,酒壺落在地面,被砸得稀碎,侍從則被反剪雙手,跪在桌案的旁邊,烏皮靴踩在他的脊背,只需稍稍用勁,那雙驚惶的眼便要被碎瓷片扎穿。
陡然生變,錦公子一張臉青青白白,威脅道:“這可是侯府!尋釁滋事,你是不想活了?”
牛二撇撇,“分明是你先為難我們,鬧大了也是我們占理!”
“是嗎?”錦公子倏然輕笑出聲,“那要不要試試,把人引過來后,他們究竟是信你們,還是信我?”
寇騫垂眸看著滿地狼籍,將手松開。
侍從連滾帶爬地從烏皮靴底下逃生,眼淚鼻涕糊了滿臉,正要哭訴,卻上錦公子一個狠厲的眼神,渾一,頭腦地立到后頭去了。
“今日之事,說來也只是誤會,這樣,咱們共飲一杯,便算是過去了。”奈何桌案上唯一一壺酒已被砸爛,他眉頭輕皺,對側吩咐道,“去,取一壺,好酒。”
侍從唯唯諾諾地應了聲,退了下去,不消片刻,端著一個托盤回來,提著酒壺往兩個白瓷杯中注酒,一杯遞給寇騫,一杯遞給錦公子。
兩個杯盞相,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寇騫昂首飲罷,將杯盞倒轉,示意杯中酒空。
錦公子瞟過去一眼,面上的笑瞬時斂起,放下遮擋住下半張臉的左手,右手手腕一翻,清冽的酒隨之傾倒,而后手指一松,連杯盞都自高跌下,摔個碎,又從懷中取出一方帕子,從指尖開始,一點點拭。
“什麼東西,也配與我推杯換盞?”
“你!”
牛二氣得眉倒豎,可那主仆二人已翩然而去,唯剩下他們滿狼狽。
寇騫無甚表地將杯盞放回案上,似是全然沒將此事放在心上,抬頭卻見三個臉比鍋底還黑的人,不好笑道:“不是高高興興出來吃席的嗎?怎麼盡是這副表?”
阿鯉扁了扁,“他們也太欺負人了,要是換做之前,我肯定把他們的放干凈,用鹽腌了,掛房梁上去!”
“腌魚干還能蒸了下飯吃,你腌兩條人干有什麼用?”寇騫出一手指了的腦門,向后頭兩人,“你們吃?”
阿樹一個腦袋快搖了撥浪鼓,牛二一張臉皺了霜打過的茄子,紛紛拒絕。
他又低下頭,“那你吃?”
阿鯉鼓起腮幫子,冷哼一聲:“我才不要!他們看著就難吃!”
“說的是,”寇騫了的腦袋,“去跟著你的崔阿姐吃些好的,跟說,我們不慎弄臟了,便先回去了。”
阿鯉悶悶地應了聲,要過門檻時,還是忍不住回過頭問:“要不然,阿姐教訓他們吧?阿姐同我說,很厲害很厲害的,在外頭惹了事,只要報崔氏的名頭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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