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尚有余溫的餅子湊到寇騫邊，他卻只搖了搖頭，于是餅子又撤了回去。

“，那留著當明天的早飯。”

阿樹將竹席在地上鋪開，拎著被褥一抖，舒舒服服地躺好，眼睛正要閉起時，眉頭卻倏然一擰，盯著平白冒出的幾個鞋印，嚴肅道：“進人了？”

“……進了，月亮。”

阿樹一時語塞，幾乎要將白眼翻到天上，重新躺回去，重重地翻過，一把將被褥扯過頭頂，“又是這瘋樣，蔡大夫每天來治病，怎麼就不能幫你把腦子也一塊兒治治？”

皎潔的月過窗欞落了滿地，分明，都是月亮曾造訪過的痕跡。

*

蔡玟玉謄抄了整三頁紙的醫典，崔自明才將帶來的一應藥材歸置妥當，從大大小小的木盒間繞出來，拱手行禮。

“煩請蔡大夫費心，不必吝惜藥材，務必盡快將人治好，一應開銷，從崔氏的賬上出。”

蔡玟玉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換了張新紙，繼續往后面抄，“同樣的東西，你昨天送過一遍了，同樣的話，你昨天也說過一遍了，怎麼，崔郎君年方二十，記就不好了麼？”

“昨日領的是公子的令，今日領的是公子的令，”崔自明飛快地瞟過一眼，垂下眼睫，心中眸中有些失落，抿道，“若是蔡大夫無旁的吩咐，我就先走了。”

“且慢。”

崔自明眸一亮，語調帶著些自己都未察覺到的雀躍，“有什麼要我做的？”

“診金，結一下。”

“……就、就只有這個？”

蔡玟玉擱下筆，有些莫名地看向他，“不然呢？行醫治病不收錢，我難道是什麼圣人不？”

崔自明皺著一張臉，眼耳口鼻幾乎要到一起，垂著腦袋，從自己懷里出個錢袋，正要從里掏時，面前人卻突然站起往外走去，他只好攥著荷包跟上。

他疑地問：“這是要去哪？”

沒得到回應，可他很快就看見了答案。

蔡玟玉將門一推，立時現出兩道人影，一個賽一個的紅齒白，左邊那個穿了花里胡哨的裳，滿面的脂，幾尺之外都能嗅到那甜膩的香味，右邊的一紫的袍衫，眼尾高高吊起，眼波流轉間，蘊含著無限意。

他當即得出結論，一株爛桃花，一只狐貍！

“夜間風冷，枕衾寒涼，”這個開場白一出，崔自明腦中頓時警鈴大作，死死地咬住后槽牙，目盯過去，就見面前人施施然地開口，“我想著崔氏一貫出手闊綽，便新挑了兩個面首，勞煩崔郎君幫我將尾款付清。”

“兩、兩個都要？”

“……錢不夠？”蔡玟玉面凝重，在二人之間糾結許久，終于下定決心，指向右邊那個，“那就他吧，瞧著更會伺候人些。”

崔自明腦中嗡嗡作響，頭滾一下，艱難出聲：“他、他看起來不太干凈，要不還是——”

話音未落，紫青年頓時變了臉，眼里迸出火花，“休要在妻主面前詆毀我！我可是干干凈凈，從未接過客的，剛掛牌，便被妻主選來這兒了，你如此污我清白，莫不是想走我，自己霸占妻主！”

蔡玟玉安地了他的頭，道：“我知道，不必生氣。”

轉而向崔自明出手，示意他掏錢，可后者繃著臉龐，忽而抓住的手拽向另一邊。

“你！放開妻主！”

紫青年正要追上去，可當頭飛來一柄利劍，著頭皮，將木門刺穿，他兩打著寒，瑟地躲回屋里。

另一邊廂房，木門被重重地合上，門，是疊在一的影。

蔡玟玉被死死地抵在門板上，微微蹙眉，“崔郎君，這是做什麼？”

“……阿玉，你不能這麼對我。”

“我不曾拖欠你酬金。”

第113章 番外19 徹夜難眠 有自門隙間……

有自門隙間潛，將房分割與暗的兩端

明明只是輕飄飄的一句話，落進崔自明耳中，卻如針刺般難，他雙手撐在門板上，又俯往下了些，一雙眸子徹底被暗占滿，“你同我的關系，便只有那點酬金麼？”

“聽崔郎君的意思，是嫌？”蔡玟玉微微挑眉，眸中毫無波瀾，“那今日的診金便不收了，權當補全上次的尾款，這回總夠了。”

抬手推了推，沒能推，眉宇間頓時染上了幾分煩躁，“我還忙著，沒空陪你在這鬧。”

“忙什麼？有什麼可忙的？”他地盯著，猶如困一般，字字從齒間溢出，“你手頭也就寇騫一個病患罷了，除了日常的一次診脈，其余時間都空得很，你說的忙，是忙著挑新面首，還是忙著與那些面首做、做那種事？”

“他們不過是庸脂俗，言語放，舉止輕浮，如此不堪，到底有何能你的眼？”

二人間的距離極近，近至呼吸都纏在一起，只肖一抬眼，便能看清他被水霧暈染的眼眸，被描上緋紅的眼尾，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夜的耳鬢廝磨，比此時此刻更加親的，那時，他也是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嘖，又把人弄哭了。

心頭微，語調也緩和了些，“用來暖床而已，皮相尚可就好。”

崔自明抿著，聲音帶著點啞意，不依不饒道：“除了這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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