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是要飲茶？”

幾乎是在眼皮抬起的剎那，便響起一道恭敬的聲，抬眸看去，是個生面孔的侍，正目忐忑地著，兩只手不知所措地相互掐著，幾乎半片指甲都嵌進里，才猛然反應過來，慌忙地去抓小桌上的茶。

“不必。”

侍沏茶的作一頓，又輕手輕腳地將茶壺放下。

崔竹喧靜坐了一會兒，似是覺得無趣，兩指銜著側邊的簾幕往上挑，漫無目的地掃過天上黯淡的太，地上衰敗的林木，而后，狀若不經意地停在騎著高頭大馬的、灰撲撲的人影上。

那人坐得板正，饒是隔著十數步的距離，也能看清他拔的形，寬肩，窄腰，適合，適合抱，適合親，適合做更多更親的事，奈何有層層料阻隔著，看不見實的，只能瞧見一件玄青的外袍，邊緣還出一條藏藍的領，丑得很，不如不穿。

莊子里的人未免也太不會做事了些，竟連兩件順眼些的裳都尋不出來麼？

如是想著，目愈發挑剔起來。

束發的布條太素，裳的太暗，護腕的款式太舊，鞋子的——

等等，鞋子？

崔竹喧眸一凝，頓生出幾分惱意，誰許他把送的鞋換下來的？

“停車！”

才走了不到一個時辰，此時停車休整，未免太早了些，可隊伍里從上到下全無一個敢提出異議，寧可停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荒郊野嶺吹冷風，也不肯大著膽子上前問問緣由，各自尋了個地方落腳，權當休息了。

車夫把韁繩捆在樹梢上，翻下去與人閑話，侍從簾幕的間隙往外瞟了幾眼，羨慕不已，目還未來得及收回來，就被捉了個現行。

“想下去？”

侍渾一僵，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矢口否認，崔竹喧卻只是淡淡道：“無妨，下去，然后替我喊一個人來。”

傳句話的事罷了，簡單得很，侍是這般想的，崔竹喧也是。

已然在腦海中盤算起興師問罪的措辭了，晨起未向問安，趕路沒隨侍在側，還擅自換了鞋子，數罪并罰，他若不乖順些求饒，休想有好果子吃。

指尖在桌案上輕敲，等來的卻是指節在廂壁上輕叩。

侍支支吾吾地出聲：“公子，他、他說，日子還未到，不便同公子相見。”

崔竹喧一把拽開簾子，抬眼便見立在樹下慢條斯理著刀鞘的人，心中升騰起一怒火，冷聲道：“去，告訴他，再不過來，就別想領月錢了！”

攏共才隔了五六步的距離，說什麼，寇騫自是聽得一清二楚，卻是頭也不抬，生生熬到侍干地將話轉述過來后，才淡淡地應聲：“還請代回公子的話，某不才，在楚都尉那領了個校尉的職，明日上任，俸祿微薄，尚能糊口。”

崔竹喧攥著簾幕的手指泛白，不待侍傳話，就先行開口：“你問問他，是不是膽子大了，心野了，連我的令也敢不聽？”

侍俯行禮，弗一轉，寇騫又道：“請稟公子，某可是嚴格遵循公子訂下的規矩，不敢有毫逾越。”

侍只能又轉回，可崔竹喧卻一言不發，重重地撂下簾子。

笨賊，壞賊，全天下最惹人嫌的討厭鬼！

崔竹喧試著放緩呼吸，可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滿腔的怒火無發泄，激得在里奔騰，忍不住，索不忍了，從腳上抓下一只錦鞋，惡狠狠地砸出去。

“滾進來！”

*

寇騫一手捂著被重臺履砸破皮的額頭，一手握著錦鞋，在眾人若有若無的打量中，灰溜溜地鉆進馬車。

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被攥著領口，猛地一推。

驕矜的郎將兇惡的匪寇直直地在廂壁之上，而后者，全無還手之力。

“又是躲著不跟我同乘馬車，又是換掉我送你的烏皮靴，現今連我親自喊你，都使喚不了嗎？”瞪著他，一雙眸子含著慍，亮得人，“你若真不想見我，又何必騎著馬還拖拖拉拉，落在后頭，連停行休整，都要選個離車廂這麼近的地方站著，你好端端的究竟在鬧什麼？”

寇騫墨的眼眸回著，目輕拂過的眉眼，停在鬢邊一縷垂落地發上，指尖微，本能地想要為挽到耳后，可這回，理智戰勝了本能，手指慢慢地蜷了回去，垂下眼睫，“崔公子說的是，某一會兒便離得遠些，免得礙著你的眼。”

領口的手驀然收，連呼吸都被扼住，他忍不住皺起眉，悶哼一聲。

“我何曾說過你礙眼了？”

“這種事用不著明說，某自能領悟。”

崔竹喧抿著，“你領悟錯了。”

寇騫略帶諷意地勾起角，“沒錯。”

看著他的眼睛，一點點近，俯上了他的。

與繾綣纏綿的親吻無關，純粹是報復發泄的啃咬，不論是還是舌，都被尖利的牙糾纏著撕扯，甜腥味漫溢出來，的作卻毫沒有收斂，重重地研磨著，一副要將他拆吃腹的架勢。

細的疼意讓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可后是木板，退無可退，前的郎又霸道得很，弗一察覺他的躲閃，就攀上他的脖頸，強行困住，而后施以更嚴厲的罰。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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