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散場，又是一新雪，將天與地蓋黑白兩，車夫駕著馬在山道間行駛，走的卻并非是來時路。

“若直接回城，還得在城門口等到天亮，既然出來了，索到溫泉莊子里去住幾日。”

崔竹喧隨口解釋著，其實不解釋也行，反正不管去哪，寇騫總是要跟著的，可久久未等來應聲，便免不得生出幾分惱意，蹙眉瞪過去，“你有異議？”

但后者仍沒有回答的問題，反倒是忽然俯，用手去被雪水暈染至深淺不一的錦鞋，“有沒有滲進里面？”

本能地要將腳往回，卻被他先一步握住腳腕，指尖著料挲一會兒，竟挑起一角，鉆進了羅的束口，糲的指腹挨著皮，異樣的覺讓頓時忘了先前那點微末的火氣，“……好像了一點。”

“的鞋只會越穿越冷，了？”

話說著，羅的系繩已然被松了一半，崔竹喧攥著袖口，一時不知該點頭還是該搖頭，斟酌好半天，出口的卻是句問題無關的話，“車上沒有帶備用的鞋，也沒法點炭爐。”

寇騫好笑地瞟了一眼，“放心，沒打算讓你就這麼腳坐著。”

鞋盡褪，兩只的足就架在了他的膝頭，有些局促地蜷著腳趾，全然沒了往日里朝門板撒氣時的耀武耀威。他用布巾將上頭殘余的水漬干，用掌心的溫熱去捂，可那雙足白得似玉，冷得也似玉，怎麼都暖不起來。

他只好坐得遠了些，將腰間的系帶解開，敞開領，讓那雙足踩在懷里，而后收攏料。

“應該還要一會兒才能到，先睡一會兒？”

崔竹喧點點頭，閉上眼睛，可腦子里一團麻，不僅生不出睡意，反倒愈發清明起來。

無他，還是關于腳的事。

的腳愈冷，腳底及的溫熱就愈明顯，足跟挨著他的腰腹，足尖踩在他的膛，饒是那片的繃，可心跳和呼吸總難遮掩，腔微微起伏著，忽地生出一種錯覺，那顆滾燙的心，就在的腳底一下、一下地跳著。

一時竟覺得有些灼人，忍不住豎起腳趾，將足底與皮的距離支開些許，可這個姿勢費勁，實難維持，不消幾息，又卸力了上去，如是反復，倒像一條蚯蚓似的在他懷里爬著，在哪都待不安生，偏又舍不得撤出去。

可不知怎的，越是躲，那心便跳得愈發劇烈，連帶著車廂中的呼吸聲都更重了些許，倏然聽見一聲極輕的嘆息，下一瞬，肆意作的腳便被擒住了一只。

崔竹喧急忙將雙目閉，佯裝做一副睡得正深的模樣，企圖蒙混過關。

應對的法子在腦中想出了千百種，就算這計被穿，也多得是后招，諸如決口否認，諸如倒打一耙，但半晌沒等來下文，料是那人被哄了過去，忐忑的心逐漸落回實，連著袖口的手都松了開來。

可足尖倏然傳來一點麻，悄然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眼睫一，驀然紅了耳。

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那是——咬。

腦中的意和惱意打得不可開，目沒了指引，直愣愣地過去，竟忘了趕在他松口前重新閉上眼，以至于在慌中和一雙暗的眸子相。

“不裝了？”

“誰裝了？”崔竹喧本能地反駁道，將計劃中的“倒打一耙”發揮地淋漓盡致，“我只是這樣睡得不太舒服，所以多彈了下，反倒是你，趁我不備，竟然報復我！”

纖白的足倏然掙開束縛，踹在他的膛，又不聲地將子移近了些，好將人抵在車廂上，踩得嚴嚴實實，面上一副倨傲神，惡聲惡氣地威脅：“如今被我抓了個現行，你要是不拿出個合理的解釋，休想見到明天的太！”

寇騫垂下眼睫，指腹輕過腳背，“簌簌管這報復？”

不然呢？才不會信他狡辯的說辭。

足尖順著他的膛往上，碾過滾的結，迫使他不得不仰起頭，“準備好罰了麼？”

寇騫眨了眨眼，放下手，萬分乖順的模樣，只是不知怎的，話中的語調竟帶了幾分意味深長，“小祖宗要怎麼罰某？”

“自然是——”崔竹喧忽而卡了殼，幾要口而出的扣錢又被生生咽了回去，畢竟面前人委實是無錢可扣，不論是賣錢還是侍奉的月錢，攏共才付過一個銅板，再加上他被揮霍一空的家底，哪來的余錢可扣？

抿了抿，竟改而生起自己的氣來，悶聲搪塞了一句，“記在賬上，改日一起罰！”

雙足偃旗息鼓，正要撤回，一只生著薄繭的手卻纏了上來，警惕地盯過去，可那手安分守己得很，只是握著的腳腕，一寸寸往上輕輕按著，當是在刻意討好，想。

算他識相。

崔竹喧樂得這般伺候，愜意地瞇起眼往后靠著，時不時還要指揮上兩句，這里輕了，那里重了什麼的，那人竟也一一改了，放心地將雙架在他膝上，直至，伺候從腳腕爬到腰間，方意識到有些許不對，可為時已晚。

攬住腰間的手微微用勁，只覺子一輕，再睜眼時，距他僅隔咫尺。

“罰留到下次了，那賞呢？”

崔竹喧心跳了一拍，雙手搭在他肩上，將距離撐開，“你哪來的賞？”

“某方才伺候得不好？討不到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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