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包扎者手藝陋，指尖不過順著布料抓撓了幾下，白的紗布就松散開來，他索將其一并扯下，一手捧著的臉頰，一手將纏縛的護腕解開，在混的呼吸中，低眉，是腕間出未消的綁痕，抬眸，是領下現出深淺的齒印。

昨日的荒唐與今日的旖旎織在一，更攪得人意迷。

他俯首下來，一遍遍吻著的脖頸。

“簌簌有我還不夠麼？更何況——”

“他們，得住？”

*

于樊川郡相看夫婿的計劃終以失敗告終，許是因畫像與真人嚴重不符，許是因才貌雙全的郎君委實稀有，又許是因某些不可告人的緣由，總歸，書房中剩余的畫像與府衙斷斷續續送來的，還未來得及細細過目，便被卷一團，扔進灶膛，做了燃柴燒木的火引。

待樊川第一場雪落時，寇騫的眼睛才徹底好了。

崔竹喧穿著胭脂紅點赤金線緞子襖，連手上都裹了夾棉的布，饒是如此，在外頭的幾個指尖仍被凍得微微發紅，此刻，指尖正落在寇騫的臉上，掰著他的頭轉來轉去，其名曰，檢查他的眼睛是否真的好全了。

可眼睛上又無外傷，便是湊近至鼻尖相抵，眼睫挨靠，也瞧不出什麼名堂。

寇騫只得輕嘆一口氣，將作的那兩只手下來，塞進懷里捂著，“你穿了紅的裳，佩著金的瓔珞，戴著珍珠流蘇簪，怎麼樣，能證明了嗎？”

僵的手指本能地循著溫暖而去，不甘于隔著料，索從領口探進去，著溫熱的膛，得到他每次呼吸和有力的心跳。

“某這只點了一盆炭，要是實在冷的話，不然送你回房里，那邊暖和些。”

崔竹喧點點頭，可放進去取暖的手毫舍不得挪，甚至于，在瞟了眼院中的一片白茫后，將人纏得更了些，“我今日的鞋是妝花緞做的面，沾不得水，會暈花的。”

寇騫眨了眨眼睛，頓時明了，這是小祖宗又拐著彎使喚自己來了，用來時披的那件披織錦鑲斗篷將人裹好，打橫抱起，走過極短一段沒有屋檐遮擋的小院，便上了廊道，一邊走，一邊輕拂去沾染在斗篷上的雪花。

目不經意間掃過那雙無比金貴的鞋，眸間劃過一點笑意，“你的鞋不能沾水，那今日是如何過來的？”

崔竹喧霎時間有些心虛，下意識將兩腳往擺里藏，無果，轉而去把他的臉往自己這邊拽，對上一雙揶揄的眼睛，登時惱怒，惡聲惡氣地威脅道：“你管我怎麼來的！我說不能沾水就不能沾水！”

寇騫不由得歪著腦袋，低低地笑了幾聲，一時間如火上澆油，惹得人怒意更勝，當即被扯著頭發，疼至呲牙咧，連聲求饒，才被勉強放過。

得勝方著他一縷發，一圈一圈地纏上指節，大發慈悲地賞了他個理由——雖然是但凡生了眼睛的人都不會信的那種。

“我來時，還沒下雪。”

“嗯。”

寇騫隨口應著，反正，小祖宗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他能有什麼異議？

第99章 番外5 九九畫梅 “你先去、把門窗關……

一干流民雖還未能辦下戶籍，但依著樊川郡代理郡守楚荀頒布的新令，正月前進出城可憑臨時印信通過查驗，難得能在河的這邊明正大地游逛，時逢冬至，便將家底盡數翻了出來，揣進兜里，往市集上湊熱鬧去了。

阿樹領著牛二立在上回的河畔高樓前，瞇著眼睛使勁嗅了嗅飯菜的飄香，而后毫不留念地扎到沿街擺的小攤上，豪萬丈地將小指節大的一粒碎銀拍在木桌上，扯著嗓子喊：“先來二十個鮮饅頭，要剛出籠、正熱乎的！”

攤主熱切地應了聲，將覆在籠上的棉被掀起，把籠屜一層層揭開，用長木箸在飽脹的白面皮上輕點，一層鮮亮的油立時從中心往外淌，香味頓時漫溢出來，勾得人饞蟲大、口水直流。

拳頭大的饅頭挨著占滿了盤底，復往上疊了兩層，堆噴香的饅頭塔，弗一上桌，便被四手分搶了個干凈。

“還是好吃啊！”牛二左手拿了兩個，右手擒住三個，里叼著的那個隨著齒大力攪，被碾碎咽下嚨，唯剩下滿面油，“在白原洲日不是吃魚就是啃魚皮，我都快跟出家的大和尚似的，記不清味兒了！”

阿樹白他一眼，咀嚼吞咽的作毫不慢，“過中秋的時候不是才吃過嘛？”

“就那麼幾只餃子，一張便下了肚，哪能記得什麼味？”

一盤空了，又手向下一盤，只是難免吃著碗里的，著鍋里的，坐在路邊攤，著大酒樓，“你不是說帶我來見世面嘛？咋不領我去那頭吃？”

“吃我的、喝我的，現在還點起菜來了是吧？”阿樹橫眉豎目，揪著他的耳朵，隨手抓起個饅頭塞住那張得寸進尺的，罵罵咧咧，“兜里幾個銅板啊？就敢去瞎霍霍！上回也就是老大做東，我才在里頭吃了幾口，付賬的時候，心都在滴！”

“天殺的，一壺苦不拉嘰的水煮爛葉子，就敢收八十文，更別說旁的鴨魚，都得按銀子算！”

阿樹整張臉皺了苦瓜模樣，在灌了兩碗加起來才三個銅板的豆漿后，才稍稍舒展了些，“我嘗著這味道也沒什麼區別啊，還是這攤子上劃算，就是把籠屜里的饅頭全包下來，也付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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