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自明臉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思想難得地與這匪寇同步,急匆匆地往里走。
倏然,腳步停住。
火的盡頭,是跡斑斑的兩道人影。
第78章 078 療傷治病 現在,是白天嗎?……
眾人正要一擁而上, 崔自明卻忽地橫刀相攔。
阿樹擰著眉要對這霸道行徑發表不滿,兩片皮子剛分開,崔自明便出聲:“請諸位在此稍等片刻,讓蔡大夫先為他們查驗傷勢。
于是又默然閉上, 讓大夫去, 確實比他們這烏泱泱一伙人去要好。
蔡玟玉頷首,拎著藥箱往前去, 阿鯉原是抻著脖子張, 懷里卻被塞進一個包袱, 拆開看了眼,是一件黑的披風, 疑地抬頭, 就聽崔自明囑咐道:“此冷,勞煩為我家公子添件裳寒。”
阿鯉脆生生地應了,小跑著追上蔡玟玉的腳步。
兩條人影被靠近的火一照, 更顯得目驚心。
右邊的蜷在那, 白皙的上布滿了青青紫紫的淤痕,手指上裹著黑黃的泥漬,混著干涸的跡, 約能見不規律的劃傷自指尖蔓延向整個手掌, 邊破破爛爛, 裹著一件輕薄的外衫, 都凍了烏。
至于左邊的, 渾纏著長長短短的碎布,暗紅、深黃、灰黑暈染在一起,已辨不出原本的澤,有幾的繩結已經散開, 從歪斜的布條空隙往里,傷猙獰,外翻,已有潰爛的跡象。
蔡玟玉蹲下子,手去探鼻息,右邊的氣息微弱,需得好生將養,喂了粒補氣的藥丸,便讓阿鯉把披風蓋上去,到左邊的,眸一凜,面頓時沉了下來。
“燒水,碾藥,快!人要不行了!”
*
天邊尚是魚肚白,聲聲齊喝便同鳴聲一道傳來,不時還有刀兵錚鳴之聲摻雜其間,得那些個日上三竿方起的懶散公子哥們,個個定著烏青的眼圈坐在桌前,哈欠連天。
“不是,這還有沒有天理啊?鬧什麼呢?”有人著腦袋抱怨道,額上的青筋被吵得突突直跳。
“練兵吧,”邊上的人猜測道,“外頭不是圍了一圈兵卒嗎?”
“要練不能去軍營練嗎?那姓楚的有病是吧?”起床氣不僅沒散,反倒愈演愈烈,眼見著就要擼起袖子出去找人算賬了,方站起,便聽得一個清冷的聲進來,慢悠悠道:“樊川的兵卒確實在軍營演練,外頭那些,是虞的,這位公子若有不滿,我可為你引見段將軍,你親自同他說。”
青年的面紅紅白白,一時啞聲,正要悶頭坐下去時,忽然被人勾著脖頸帶得一個踉蹌,“你,找我?”
段煜白剛從外頭進來,一銀甲未褪,上頭還染著晨秋的霜,將青年妝花的緞子暈出一塊深,刀柄杵在青年腰側,幾乎把臟腑都進去寸余,他卻恍若未覺,熱切道:“我今日演練剿匪之策時有幾生疑,正好,請公子為我解。”
“——啊?”
青年滿目茫然,尚沒想明白自己個文不武不就的紈绔怎麼和剿匪扯上的關系,雙臂就被反剪在后,一力量一擰,劇痛立時涌上頭,變了不調的嚎,束縛著雙手的力倏然松開,慶幸不過三秒,背上就挨了結結實實的一腳,整個人撲倒下去,滾在廳堂正中,連帶著桌案上的茶壺、茶盞一并摔得稀里嘩啦。
“啊,原來這招行得通啊?料想那匪寇被我生擒時,應也這是這樣被打得滿地找牙,我的疑解了,多謝公子獻相助。”段煜白說得一派冠冕堂皇,雙手合攏,俯行一禮,若非青年是真真切切挨了一頓毒打,沒準真要被他這副誠懇模樣給哄騙過去,偏生此人還半分不知收斂,自來地又去向楚荀打招呼,“楚都尉來日要與我聯手抗匪,不如趁此機會,一并演練一番?”
青年臉煞白,什麼演練,這分明就是想再打他一頓!
“你、你們欺人太甚!”青年四肢并用地爬起,一邊用手指著他們,一邊腳步悄悄后挪,退出他們的攻擊范圍,“等我去信告訴我爹,有你們好果子吃!”
楚荀無奈地攤開手,撇清關系,“我可是從頭到尾沒離開過位置,此事哪能與我扯上關系?”
段煜白更是一臉的無辜模樣,“欺負?冤枉啊,我哪欺負你了?誰看見了?”
青年環視一圈尋個正義直言之士,堂中看熱鬧的目卻瞬時收了回去,個個垂頭垂腦的,研究起核桃雕花與瓜子擺盤,孤立無援中,珠簾輕曳,青年的腰桿立刻停得筆直,大聲嚷道:“藍公子,這廝在你的地盤上鬧事,你可得管管!”
藍青溪腳步微停,側之人卻較他更先開口。
“同僚之間,偶有,實屬正常,怎麼能算鬧事呢?”崔淮卿慢悠悠地展開折扇,只余下一雙笑瞇瞇的眼睛在扇面之外,“青溪,你說對吧?”
“……對。”
折扇起起伏伏,帶起的風將發吹得飄飄搖搖,崔淮卿款步,在堂中主位落座,落后半步的藍青溪便只能屈居于右側位,如此,地位明了。
折扇收攏,擱在桌案上,發出一聲輕響。
堂中列席諸位皆噤聲,等待上首之人發話。
“聞樊川郡匪寇猖獗,屢屢作,今次還鬧到了我崔氏頭上,故而,我特地帶兵前來剿匪,只是匪寇行蹤未明,仍需探查,在此期間,我便駐守在這別院之中,也好護衛諸位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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