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跟簌簌回去，一定照做不誤。”

答應就是答應，不答應就是不答應，為什麼要特意點明，跟回去之后？還有，他一貫同說話時，用謙稱的，為何方才？

疑問一個接著一個，纏繞在心頭，人怎麼都無法忽略，忍不住想要開口問問，那人的指尖卻勾纏著的頭發，用困倦至極的語調道：“困，陪我睡會兒？”

那，明天再問？

崔竹喧決定暫且放他一馬，兀自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左手隨意地搭在他的腰側，只是指腹及的料似乎能滲出水來，“你的裳怎麼了？”

“被雨淋的吧。”

不皺了皺眉，“可是我今早進礦時，外頭還是晴天啊！”

“……因為，是后面下的，”他的聲音愈發低了，有些含糊不清，“睡吧。”

太過安靜，唯有兩道清淺的呼吸錯在一起，崔竹喧不知不覺間，竟也睡了過去。醒來時，有水滴落在臉上，本能地抬手去擋，睜開惺忪的眼，視野間竟有了一抹亮。

下雨了，雨水的將石的泥沙沖刷開，故而，泄進了一線天。

目借著這點亮向四周打量去，石壁陡峭，足有幾人高，憑肯定是上不去，不知道寇騫行不行。

“寇騫。”

未等來回應，不蹙起眉，要去催促這個懶鬼起床，可回過頭——

是一片目驚心的紅。

第74章 074 不要來生 不要死同，不要定……

崔竹喧不是沒見過他傷, 襟染，倒翻，可眼前這副模樣，竟比記憶之中的還要駭人得多。

倏然想起昨夜那牛頭不對馬的對話, 目慌地往他腰間探去, 被暈的料已然干涸，留下一層僵得發的暗——滿胡話的騙子！

指尖微微發, 扯了三次, 才將他腰間的系帶挑開, 捻起角，小心地往外掀, 料黏連著模糊的, 分離時，帶下些凝結的痂，于是暗紅的傷口中, 又涌出一顆顆殷紅的珠, 頓了下，珠便跌進了的手心。

新鮮的帶著他的溫，本該是溫熱的, 可卻莫名覺到一寒意, 從指尖蔓延至心頭。

低下眉, 指尖的紅忽地被沖淡了些, 后知后覺地意識到, 是同新落的淚混在了一起。

“寇騫。”

喚了聲，但那人只是兀自躺著，連眼睫都未彈一下。

騙子，大騙子！

明明昨天才給他立的規矩, 要晨昏定省向問安來著，結果第一天，他便把這些拋諸腦后，等尋他算賬時，他定是又要鉆言語的空子，狡辯答應的是同回虞之后，而非是在這個不知哪個犄角旮旯的山。

他狡辯也沒用，非得好好地罰他不可，把他的月錢扣，著他惡狠狠地咬上幾口，就算他哭得滿臉鼻涕地求饒也休想放過他——但他連要罰也不在乎，不聽說話，也不睜眼看，故而，哭得滿臉鼻涕的人了。

鼻頭酸脹，淚眼朦朧，淚珠漉漉地粘在臉上，聲音抑制不住地抖，“……寇騫。”

可眼下的況，全然容不得繼續哭哭啼啼，崔竹喧哽咽著，用袖口胡抹了把臉，俯在他上翻找起來，好半天才尋出一個小布包，里頭塞滿了山藿香葉，應是他給和范云準備的。

將尚算干凈的中褪下，只裹了件外衫在，借著壁邊緣凸出的尖銳石棱，將中撕一條一條的布片，迎著頂上的石間滲下的水滴，將布包濡了些，然后撿起石塊，將草藥砸爛碾碎。

一塊布小心去傷口邊的穢，再將草藥敷上去，然后纏上剛撕下來的干凈布條，腰間、脊背、肩頭，還有他小臂上已然被染臟的舊布也要換上新的，一番忙活下來，他滿都是破破爛爛的碎布條，與街頭討飯的乞丐相比，竟也不遑多讓。

崔竹喧很想笑話笑話他，可角揚到一半，卻抑制不住地噎起來。

“……寇騫，你的命賣給我了，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死！”

*

飄飄渺渺的雨落著，林間彌漫著潤泥土的氣息，苔蘚覆滿樹干，上的塵灰被洗凈，翠得人，只可惜沒上閑雅致文人為它詩作賦，只有一幫子步履匆匆的俗客用鞋底把它碾進泥堆。

“你確定是在這兒附近見到人的？”

昨日不知怎的，整座山都震了一震，而震的來源竟與流民指的是同一方向，甚至行到此，已能見半空中漂浮的暗的濃霧，再往前，是瘴氣林。崔自明的心不往下沉了些，那些流民們只是在邊緣誤吸了些，便病倒了大半，若公子，恐是兇多吉。

“是、是這，”瘦小的流民訥訥地應了聲，目往周圍掃視一圈，忽而落向一棵果樹，枝頭結滿了黃澄澄的酸棗，在這片濃得化不開的綠中，很是顯眼，小跑著奔過去，仰頭仔細尋了尋，踮起腳拉下一樹枝，招呼著眾人過來，“我當時在這摘果子呢，突然聽見腳步聲，以為是狩獵的人來了，就躲到樹叢里去了，結果看見那位公子和一個男人在這摘棗子，的裳一看就很值錢，我不會認錯的。”

咽了咽口水，著頭皮繼續道：“我親眼見他們進了瘴氣林——那個男人有刀，我也不敢湊上去提醒，所以……”

崔自明著層層疊疊的樹影，眉心蹙，沖蔡玟玉道：“蔡大夫可有辦法讓我們這瘴氣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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