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騫攤開雙手灰頭土臉地投降,“不敢。”
由討厭鬼寇騫不自量力挑釁而引發的撓戰斗,最終以寇騫的戰敗投降拉下帷幕,作為懲罰,他今天一整天都只能剝橘子,不能吃橘子。
鮮多的果從橘皮里分離出來,安放在一個青瓷碟上,一個接一個,一層疊一層,壘一座小小的橘子塔,足夠慢慢悠悠地吃上好些時候,當然,這些都是歸崔竹喧的。
至于寇騫,他正舀起瓢河水,將被染黃的手指細細洗凈,然后推開一摞橘子皮,任勞任怨地開始劃槳。
“我們找個最近的鎮子靠岸,然后趕去郡城,在那試著聯系崔氏的人。”寇騫正道。
但崔竹喧只敷衍地點點頭,沉迷于在橘子塔中挑選最甜的那個。
第49章 049 意圖上位 “我還騎過你呢!”……
船至渡口, 不知道寇騫同碼頭的津令商量了些什麼,遮遮掩掩地亮出個小牌,又塞過去一條銀鋌,這才拎著包袱牽著上岸。至于那條烏篷船, 則是被一個瘦高的漢子踩上去, 用竹篙往堤岸一撐,船就晃晃悠悠地遠去。
崔竹喧回頭了好幾眼, 頗有些憾, “不要那條船了嗎?”
“總不能扛著船在陸地上走,”寇騫的目在茶鋪外被風撕毀大半的畫像上停駐片刻,不聲地將自己的斗笠低了些, 牽著錯開人群, “只是把船寄存在這半月,你之后若是想——”
他頓了下,有些不自然地岔開話題, “你可會騎馬?”
“小瞧我?”崔竹喧上揚著眉尾, 高昂著下,一副志得意滿的模樣,“每年春三月、秋九月, 我可都是會同虞的貴一同郊游打獵的!”
“……打獵?”寇騫的手指忽然收了些, “獵什麼?”
“自然是兔子、山之類的, 不然還能是什麼?”頓生出幾分疑, 只覺得他這問題問得古怪至極, “你總不會以為,我能彎弓死老虎吧?”
他倏爾翹起角,勾著的手指輕輕,調侃道:“不能嗎?某還以為如小祖宗這般威風, 獵幾頭老虎、幾只黑熊,不在話下呢。”
崔竹喧當即認定他是在惡意挑釁,故而狠狠地在他虎口掐了一把,“我不能,那你能嗎?”
他眸微閃,很快就用一貫輕松的語調作答:“不能,某貪生怕死,見了那般兇惡的野,只能悶頭逃跑。”
睨過去一眼,看在這個討厭鬼自揭其短的份上,勉強原諒他剛剛的冒犯之言,于是了手指,重新與他十指握,只是話中的倨傲毫不減,“是要騎馬去郡城麼?放心,我馬好得很,不需要你帶!”
“那就好。”
那就好?
這個破水匪莫不是在暗地說是個拖累?崔竹喧登時冷下臉,要同他好好掰扯掰扯,就見那人突然俯下來,恭維道:“不知某是否有幸,見見小祖宗策馬的英姿?”
被夸得飄飄然,下意識要點頭,又生生扼住作,腦中警鈴大作,無事獻殷勤,非即盜,凝眉將他上下審視一番,無果,故而拽著他的領問起來,“嘖,這突然跟抹了似的,說吧,你在打什麼壞主意?”
被審問的對象眨了眨眼,一副無辜的模樣,“沒有,就是想問問,小祖宗肯不肯與某同乘一騎?”
“我會騎馬,不用你帶!”
“可是某不會,小祖宗若不肯,某就只能跟在旁邊牽馬了。”
崔竹喧輕嗤一聲,全然不信,“就知道胡說八道!”
“君子六藝,禮、樂、、、書、數,誰不是自就——”話音戛然而止,突然想起,邊上的這個是個徹徹底底的泥子,莫說請文武師傅,便是尋常的私塾學堂,普通的讀書識字都困難,更遑論花大價錢買馬、建馬場。
連忙松了手,不自然地偏開目,“我一時忘了,沒有笑你的意思。”
“笑也沒事,某確實不會。”
寇騫直起子,漫不經心地理了理被抓皺的領,“某問過了,從這到郡城不遠,坐馬車稍微慢些,三天也能趕到,只是一路得多帶一個馬夫,可能有些不便。”
“騎馬跟騎牛、騎驢也差不了多,我教你,不出三天,你定能學會!”
他怔愣一下,愕然地看過去,就見一臉凝重,拉著他進人群,誓要在一整條街的車馬行中挑細選出一匹溫馴的良駒,不莞爾,打趣道:“小祖宗這麼厲害,還騎過牛,騎過驢?”
“我還騎過你呢!”崔竹喧氣憤地剜他一眼,腳下的步子邁得愈發急,“……就你話多,閉,不許問!”
世間怎麼會有如他這般不識好歹的討厭鬼,一點瞧不出這是在對他好,笨死他算了!
*
白原洲,小院里。
桌案上仍擺著悉的三菜一湯,圍桌而坐仍是四人,三雙木箸齊齊停下,三道目直愣愣地過去,偏偏被打量的第四人渾然不覺不自在,將瓷碗里殘余的湯米粒兒仔仔細細地搜刮進里,生生憑著箸尖,把碗面剮蹭得清可鑒人。
“那個,勞煩再來一碗?”第四人腆著臉笑道,雙手捧著空得不能再空的碗,遞至范娘子面前。
“啊?啊,”范娘子愣了半晌,匆匆接過碗,直起,可屁剛離開椅面,又尷尬地落了回來,“鍋、鍋里也沒了,不然午間早些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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