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食節后,阿綏恢復學業,照常前往弘文館。
晌午送別孩子,云挽轉沿著來時的路回去。
春日多雨水,昨日還是艷晴日,今晨開始天便灰蒙蒙的,不見日,出奇的悶熱。
走了小會,云挽便出了一薄汗,前額冒出一層汗,著后頸的領微微暈出深,細膩如玉的泛起淡,整個人艷若桃李,珠玉生輝。
掏出帕子按了按額角,忽而一陣風吹拂,云挽渾打了個寒,抬頭便見天變幻莫測,濃云聚集,看得人心口發悶。
月牙咦了聲,“夫人,瞧著像是要下大雨,咱們快些回去吧?”
云挽說好,腳下步子加快。
風云驟變,在兩人踏進院門的瞬間,豆大的雨滴從天而降,劈里啪啦地落了下來,雨勢逐漸變大。
翠微苑的下人們步履匆匆,將還未來得及收起的什搬進屋子里。
屋子里,月牙取來干燥的帕子為云挽拭,嘟囔道:“這天說變就變,幸好咱們回得快,不然就要淋雨了。”
云挽攏了攏襟,秀眉輕蹙吩咐:“替我取裳來。”
上一陣粘膩,尤其是后背出了一層汗,里頭的中著令實在難,云挽迫不及待換掉。
月牙很快的從朱漆雕花八仙立柜里取來干凈裳,送去屏風后為云挽換上。
用香蒸熏過的裳干燥舒適,散發著淡淡香氣,穿在上總算是舒坦許多了。
云挽眉間舒展,聽著外頭雨打窗欞的聲音,聲道:“這天一陣熱一陣涼的,你也去換免得涼了。”
忽冷忽熱最易邪風侵,稍有不慎便中了招,染上風寒。
月牙笑著說:“夫人放心,奴婢省得。”
彎腰收拾云挽換下來的裳,一件件疊好準備拿去漿洗。
心中喟嘆,也不知夫人是否是花仙轉世,旁人生了汗換下來裳總歸有些異味,可夫人卻不一樣,每每出了汗,上總是有一奇香,好聞得。
偏偏夫人自個兒聞不到,還以為是們在打趣。
外頭忽然狂風大作,吹得院子里的那棵柿子樹發出吱呀聲,落了一地葉子。
云挽目含擔憂,“待會去檢查香室外曬得那些香料可有搬進去?還有檐角下的的兩盆花。”
“夫人放心,今早奴婢瞧著天不對,就讓人搬到屋里了。”
月牙邊說邊抱著裳出去。
一出門,便與月娥對上,對方正好來尋云挽。
“夫人!”
月娥合上油紙傘,抖了抖上的水珠,氣吁吁地進來。
“什麼事?”
云挽正坐下,捧著杯熱茶細細抿了一口。
月娥有些著急道:“方才奴婢關窗子時,發現香室外多了一個大箱籠,可奴婢記得咱們院子里沒有那東西。”
云挽一頓,轉頭看向月娥的目染著疑:“箱籠?里面裝的是什麼?”
月娥:“奴婢打開看了眼,好像是香料之類,怕在外淋了雨,奴婢便吩咐人搬進了香室,難道是胡娘子派人送過來的?”
可是不記得這兩日有云香閣的人過來呀?月娥到奇怪。
云挽不大確定,放下茶杯起:“過去看看。”
香室的地板上,一只兩尺長的黑皮箱格外顯眼,箱子周刷了漆,所用木料像是紫檀,四面雕刻著花鳥圖案,細微之還鑲嵌螺鈿寶石作裝飾,很是。
是這一只箱子,云挽便能看出價值不菲,絕不是胡娘子平日里派人送東西過來用的那只。
盛放什的箱子容易磕,一般用的皆是普通桃木箱。
云挽心底升起困。
箱子未上鎖,只有一把鎖扣輕輕搭著,彎腰打開。
如月娥所說,映眼簾的是一排香匣子,縷縷香氣從匣子里溢出。
云挽打開其中一個匣子,神一怔。
匣子里裝的竟是一直想要卻難以買到的龍腦香。
除此之外,其他匣子分別盛放著金香、髓香、茶蕪、月麟等名貴稀有的香料。
翻到箱底,甚至還有五瓶用琉璃瓶盛裝的薔薇水!
云挽呼吸一滯。
薔薇水產自大食國,乃異域薔薇花蒸汽水,積而香,貯存于琉璃瓶中,芳香濃郁徹,經久不散。
由于是異國貢品,且數量極為稀,因此這薔薇水向來是有市無價,坊間曾有言:一滴薔薇水價值百金!可見其珍貴程度。
云挽也曾仿制過,無奈大齊雖薔薇品種多,然馨香終究不及異域薔薇濃烈,因而香氣有所欠缺。
即便是宮中貴人娘娘,也難以得一瓶,而如今卻有整整五瓶!
這絕不可能是胡娘子的手筆!
腦海中閃過一道,云挽又仔細翻了翻,終于在箱底夾層里尋到一張紙條。
其上所寫:
‘七爺所贈,陸夫人且安心收下’
月娥見著紙條發呆,好奇問道:“夫人,這上面寫的什麼?”
下翻涌的心緒,云挽將紙條胡收進腰間的荷包,淡淡搖頭:“沒什麼,的確是胡娘子派人送來的,把這些收拾出來放好,莫要了。”
“至于這幾瓶薔薇水.......”云挽猶豫片刻繼續道:“放去我屋子里。”
月娥盯著那幾個琉璃瓶,表駭然:“這就是傳說中的薔薇水?一瓶價值千金的薔薇水?”
云挽頷首,笑著說:“喜歡的話拿一瓶去和月牙幾個分分。”
聞言的月娥連忙擺手:“不不不,這太貴重了,奴婢們怎麼能占夫人您的便宜?”
這麼貴的東西們能看看飽飽眼福就不錯了,怎麼好意思收?
云挽:“價值千金只是夸張說辭的罷了,況且我一個人也用不完,就讓你們嘗嘗鮮好了。”
薔薇水雖好,但對云挽來說也是圖個新鮮,用多了會影響調香時的嗅覺判斷,平日里很搽香膏,喜歡保持周清爽便是這個原因。
見堅持,又知曉夫人極用香,對們一向大方,月娥便喜笑開道:“那奴婢先謝過夫人了!沒想到奴婢這輩子竟然也能用上這稀罕玩意!”
要知道這玩意兒許多達貴人都用不起,沒想到這小小的婢竟有福氣先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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