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怡和拽着褚直闫的袖子，一路小跑着来到花园深。

倒退着走在铺满细雪的石径上，绯斗篷在风中翻飞，像只欢快的蝴蝶。暖阳洒在发间的珍珠步摇上，映得那双杏眸亮晶晶的："宫宴结束后，阿闫有其他事吗？"

褚直闫摇头，目始终追随着，生怕绊倒："并无其他事。"——左右家中就他一人，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

怡和闻言眉眼弯弯，忽然停下脚步："那宫宴后，我们去公主府守岁吧！"凑近一步，仰着小脸，"就我们两个，好不好？"

"我们两个？"褚直闫一怔，随即摇头，"这不合规矩。况且若被人发现，于你名声有碍。"

"我们不都是要亲了吗？"怡和撅着小声嘟囔，指尖绕着他腰间的玉佩穗子。

褚直闫轻叹，抬手了发顶："那也不行。"

风拂过梅枝，抖落几片雪沫。怡和忽然踮起脚，鼻尖几乎贴上他的："那你要一个人守岁吗？"声音轻软，带着几分委屈，"我想陪着你。"

褚直闫呼吸一滞。

冬日下，眼中的炽热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他的小公主，在心疼他。

褚直闫忽然解下自己的墨狐大氅，仔细地裹在怡和肩上，修长的手指将系带打了个结，低声道："乖乖的，再等上几月。"

怡和顿时有些恹恹的，小脑袋都耷拉了下来，像只被雨淋湿的小雀儿。

褚直闫看着这副模样，心头一软，拉着往偏僻走去。怡和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懵，仰着小脸疑地着他，却见他低下头，在上轻轻啄了一记，随即红着耳道："翎儿乖。"

怡和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怔住，随即又被他哄小孩似的语气逗笑了，正要说什么——

"啧啧，这是公主与忠犬吗？让我磕到真人了。"

一道带着揶揄笑意的声从不远传来。

两人同时一愣，转头看去，只见另一条小径，萧苍礼正扶着着孕肚的尤鹤悠站在那里。允亲王依旧是一副慵懒散漫的模样，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而尤鹤悠则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满脸都是"我嗑到了"的兴奋。

怡和眨了眨眼，目在萧苍礼和尤鹤悠之间转了一圈，忽然小跑过去，好奇道："九皇叔，这位就是九皇婶吗？"看着尤鹤悠隆起的腹部，又甜甜地补了一句，"九皇婶好漂亮呀！"

褚直闫也快步走来，恭敬行礼："下见过允亲王，允王妃。"

尤鹤悠不在意地摆摆手，笑眯眯地看向怡和："小姑娘真甜。"说着，忽然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荷包，递给怡和，"送你个小礼。"

怡和接过荷包，只见上面绣着两只憨态可掬的小猫，一只正傲娇地昂着头，另一只则眼地着它，活脱脱就是与褚直闫的写照。

"这是......"

"定信啊。"尤鹤悠眨了眨眼，"在我们那边，这'CP周边'。"

萧苍礼无奈地了眉心："都说了让你说奇怪的话。"

怡和却爱不释手地捧着荷包，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向尤鹤悠："九皇婶，你们怎么在这里？"

尤鹤悠了肚子，一本正道："过来赏花的。"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褚直闫，"没想到还能看到比花更好看的。"

褚直闫耳更红了，怡和则得躲到了他后。

萧苍礼看着这对小鸳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行了，你们继续。"

尤鹤悠刚要转，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脚步，回头问道："对了，你们有看到鹅吗？"

怡和眨了眨眼，一脸茫然："鹅？那是什么鹅？母鹅吗？"

"噗嗤——"尤鹤悠笑出声，扶着萧苍礼的手臂直摇头，"没见到就算了，你们继续，不打扰你们了。"促狭地冲两人眨眨眼，拉着萧苍礼就往大殿方向走去，里还小声嘀咕着，"哎呀，已好多天没有见到我的乖鹅了......"

怡和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疑地看向褚直闫："九皇婶说话怎么怪怪的？"

褚直闫若有所思地看着尤鹤悠的背影——这位允王妃的言行举止，确实着古怪。他低头对上怡和好奇的目，轻声道："或许是孕期所致。"

怡和："......。"怀孕会让人变这样？

贵妃宫中。

萧勉正坐在紫檀木桌前，捧着碟玫瑰吃得津津有味。贵妃坐在一旁，眼中满是慈爱："喜欢吃就多吃些，等宫宴结束，再带些回去。"

"好。"年含糊应着。

贵妃看着儿子没心没肺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听说前段时间，你二皇兄把你派去了户部？"

萧勉点头，咽下里的点心："嗯，如今在沈大人手下做副手。"

"做副手？！"贵妃倏地坐直子，蔻丹指甲掐进掌心，"你一个亲王，怎能如此自降份？"越说越气，鬓边步摇剧烈晃动，"那个沈大人，母妃没记错的话，是你二皇兄的妻兄吧？"

萧勉继续点头，顺手又拿了块杏仁糕："嗯，沈大人会很多东西，教了我不。"

"你呀！"贵妃恨铁不钢地了他额头，"怎么一点心思都没有？"不知想到什么，猛地拍案而起，茶盏震得叮当作响，"你二皇兄这样安排，摆明了就是要打压你！让你一个亲王去当他妻兄的副手，他倒是干得出来！"

贵妃甩袖就要往外走："不行，我得找你父皇——"

"母妃！"萧勉一把拉住袖，有些无奈母妃的听风就是雨，"您先冷静些。"

"你让母妃怎么冷静？"贵妃眼圈发红，声音都带了颤，"他这才刚执政就如此对你，以后还得了？"说着说着竟落下泪来，用帕子按着眼角，"我们也不争那个位子，只想过得舒心些也不行吗？"

萧勉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帕子，轻轻为母亲拭去眼角的泪痕："母妃多虑了，二皇兄并未打压儿臣。"

贵妃抬起泪眼，怔怔地着他。

萧勉轻声道：“沈大人如今虽是户部侍郎，可据儿臣观察，卢尚书已渐渐放权给他，户部上下，几乎唯他马首是瞻。” 他抬眼，直视母妃，“母妃细想，户部掌管天下钱粮，无论是谁执政，这个位置，必然得是心腹之人。沈大人日后必是尚书，甚至更进一步——可二皇兄却让他亲自教导儿臣。”

贵妃神微动，似在思索。

萧勉见状，语气更加沉稳：“若二皇兄真要打压儿臣，大可随便丢个闲职，何必让沈大人费心？儿臣在户部这些日子，沈大人教的不只是账目核算，还有漕运调度、税赋征收，甚至……” 他压低声音，“连军需调拨的暗账，他都让儿臣手。”

贵妃瞳孔微微一，显然没想到萧珩竟会让萧勉接触如此紧要的事务。

“所以，母妃，二皇兄若真想防着儿臣，何必如此？” 萧勉摇头，“儿臣倒觉得，二皇兄的子，向来是‘想要什么，自己去挣’。他不会刻意打压谁，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扶持谁。”

贵妃沉默片刻，终于轻叹一声：“你的意思是，他并非针对你，而是……对所有人都如此？”

萧勉颔首：“是。二皇兄眼里，能者上，庸者下。他不会因私偏袒，但也不会因猜忌打压。只是——” 他眸微深，“若要争，就得明正大地争。”

窗外风声渐急，拍打着窗棂。贵妃忽然发现，儿子不知何时已直了脊背。

"勉儿......"

"母妃放心，"萧勉将一块杏仁糕塞进手里，"儿臣不要那个位置。"他眨眨眼，又变回那个贪吃的年，"但总得挣个配得上亲王爵的实职，将来才好养您啊。"

贵妃破涕为笑，正要说话，忽听宫门外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随即是恭敬的禀报声——

"娘娘，到时辰去前殿了。"

贵妃起理了理襟："知道了。"说着看向萧勉："走吧。"

萧勉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站起，跟在贵妃后往前殿而去。

而萧珩见时间差不多了，就携着沈知楠往前殿而去，两人行至一偏僻小径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执声——

“你在这儿装模作样！谁不知道你母妃整日就想着讨好皇后娘娘，可皇后娘娘压就不想搭理你们！” 一名华服年冷笑，声音刻意压低，却掩不住尖锐。

“那又如何？总比你母妃整日就知道勾引父皇强！” 另一人反相讥。

“都闭！” 一名气得跺脚，“若是让人听见，传到父皇耳中，你们一个个都别想好过！”

萧珩脚步一顿，眉头倏地皱起。沈知楠察觉到他的不悦，低声道：“是你的那些弟妹？”

萧珩未答，只是眸更冷，径直朝声源走去。

“都在做什么？” 他声音不高，却如寒刃破空，瞬间划破了嘈杂。

几人骤然噤声，齐刷刷转过头来，待看清来人是谁，方才还争得面红耳赤的年们顿时如遭雷击，脸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