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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鸞》 第1卷 第262章 黑暗歲月

黑暗,粘稠得像是化不开的墨。

年萧珩站在角落里,手中长剑垂落,剑尖滴落的珠坠地面,无声无息。

四周的厮杀声此起彼伏,刀剑撞、撕裂、濒死的哀嚎……这些声音像是水一般涌他的耳中,哪怕闭着眼,也能清晰地到场中的惨烈。

这里是江湖上最残酷的修罗场——"无生教"的选拔之地。

万人,一人出。

活下来的,才有资格为教中弟子。

萧珩并不想杀人。

万人在战场上不算多,又有着国土不能相让的信念,厮杀并不觉得有什么。

但这里不是战场,他又有什么理由屠戮?刀刃卷了又换,换了又卷,鲜袍,连呼吸都是铁锈味。

可父皇的命令,他不得不从。

"江湖势力日益壮大,侠以武犯,若不加以肃清,朝廷迟早会压制不住。"

束风说,无生教是江湖中最神的一支,想要接近核心人,必须潜其中。

所以,他来了。

——带着满腥气,和一颗早已麻木的心。

"杀——!"

黑暗中,有人嘶吼着朝他冲来。

萧珩甚至没有抬眼,手腕一翻,长剑如电,准地刺对方的咽

温热的溅在他的脸上,他连都懒得

……

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

每日,只有量的食从暗道送,剩下的,就是无尽的厮杀。

萧珩记不清自己杀了多人。

百人?千人?

或许更多。

他只知道,自己的剑越来越快,眼神越来越冷。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

如果死在这里,是不是就不用再杀人了?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他狠狠掐灭。

他是大梁的皇子,是父皇手中的利刃。

他没有资格软弱。

……

"铛——!"

又是一剑斩落,对面的人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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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珩气,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他已三天没有合眼了。

疲惫像水一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倒。

倒下,就是死。

"小子,手不错。"

忽然,一道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萧珩猛地抬头,只见一个黑袍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场中,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你是最后一个活着的。"黑袍人笑道,"恭喜你,获得了教资格。"

萧珩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黑袍人也不在意,转道:"跟我来吧,教主想见你。"

……

梦境到这里,忽然扭曲。

黑暗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目的红。

萧珩看见自己站在无生教的大殿上,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尸体。

而他的手中,握着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杀得好!"

高座上,无生教主大笑:"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无生教的圣子了!"

萧珩低头,看着自己满手的鲜

——黏稠、温热,顺着指蜿蜒而下,滴落在脚下的石板隙里。

他沉默不语,耳边是无生教主嘶哑的笑声。

圣子?

萧珩扯了扯角,眼底一片冷寂。

他不在乎什么圣子的名号,他只想找到答案——无生教究竟用什么手段,控制了这么多人,让他们甘愿赴死,却毫无反抗之心?

杀一个教主容易,可若找不到源,杀了一个,还会有下一个。

所以,他还要继续潜伏。

继续……杀人。

长期的杀戮让他满的戾气,绪好像也有些不控制起来。

他坐在房间里,看着手中的茶杯,这是无生教特有的茶,他看着杯子出神了许久,最后不动声的一饮而尽。

茶味苦涩,后却泛起一丝诡异的甜,像是浸了,让人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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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无生教主亲自来找他。

"圣子,随我来。"

萧珩跟着他,一路穿过幽暗的道,最终来到一山谷。

——漫山遍野,尽是刺目的红。

不是花,而是茶树。

的茶树,枝叶如刃,在月下泛着妖异的泽,一眼不到尽头。

无生教主负手而立,语气得意:"那茶你也喝了一段时间,觉如何?功力是不是增长很快?"

萧珩着眼前这片荼蘼,角缓缓勾起。

"确实是好东西。"

教主闻言,笑容更深,可还未等他角咧开,萧珩的手已穿了他的膛。

"……你?!"

教主僵住,缓缓低头。

——萧珩修长的手指,正攥着他的心脏。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对方掌心跳动的声音。

"噗通、噗通……"

萧珩面无表出手臂,一并带出的,是那颗仍在跳动的鲜红心脏。

一如那些曾死在他手里的人。

五指收紧。

"砰——"

心脏在他掌心裂,鲜溅在他苍白的脸上,衬得他眉眼如鬼魅。

无生教主轰然倒地,至死都睁着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这样死去。

萧珩甩了甩手上的,抬眸看向眼前这片不到尽头的茶树。

——原来如此。

无生教控制人心的,就藏在这茶里。

他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火折子。

"结束了。"

火折落地,烈焰蔓延,片刻吞噬整片山谷。

中,萧珩转离去,背影孤绝如刀。

从无生教中厮杀而出,萧珩踉跄着走出山谷,后是无生教熊熊燃烧的烈焰。

他的袍被,剑尖还在滴落着未干的迹,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毒虫在啃噬他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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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紧牙关,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跌跌撞撞地朝束风的住走去。

……

再醒来时,屋内烛火昏黄。

束风坐在一旁,面凝重,见他睁眼,冷声道:"这才第一个,你就弄这样?"

萧珩缓缓撑起子,他摇了摇头:"无妨。"

束风那张向来板正的脸上难得浮现怒意,他猛地站起:"萧珩!你知道不知道那荼的危害,就敢连喝数月?!"

萧珩面无表地看着他:"我知道。"

"你知道还敢喝?!"束风气得来回踱步,"你是不想回去了?想在江湖当个杀人魔头吗?!"

萧珩神淡漠,嗓音沙哑:"我能控制住。"

"你能控制?"束风冷笑一声,一把抓过旁边的铜镜,狠狠递到他面前,"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镜中,映出一张苍白如鬼的脸。

——瞳孔充,眼白爬满丝,眉宇间戾气翻涌,仿佛随时会暴起杀人。

萧珩撇开脸,声音冷:"我会控制好的。"

束风还想再说什么,却见他伏在床沿的手陡然收紧——

"咔嚓!"

的床沿竟被他生生碎,木屑刺掌心,鲜顺着指滴落。

萧珩猛地抬头,充的眼睛死死盯着束风,一字一顿:"我说,我能控制!!"

束风呼吸一滞,下意识后退半步。

——这能控制?!

眼前的年,哪里还是昔日那个冷静自持的他?分明是一头被荼侵蚀的凶

屋内一时死寂。

良久,束风闭了闭眼,终是妥协:"……我去熬药。"

萧珩松开手,木屑混着鲜簌簌落下。

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指尖,缓缓攥紧。

后面的日子里依旧在杀人。

江湖的夜,总是带着腥气。

萧珩站在尸山海之中,手中的长剑早已卷刃,鲜顺着剑锋滴落,在脚下汇一片暗红的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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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来,他几乎洗了整个江湖上反对朝廷的势力。

无生教、刀门、七煞宗……一个接一个的门派在他手中覆灭。

他的名声越来越盛,可上的戾气也越来越重。

——荼的侵蚀,早已深脉。

每当杀戮过后,他的眼前总会浮现出一双眼睛。

泪眼朦胧,明亮如星。

最初,他还记得那是谁,那个宫宴上的小丫头。

可渐渐地,记忆开始模糊。

的容貌、影……全都消散在雾里。

唯独那双眼睛,始终清晰。

……

最后一战,是在断魂崖。

七煞宗的余孽负隅顽抗,萧珩一人一剑,杀穿了整个山门。

当最后一名长老倒下时,天边残阳如,映得他满猩红。

他漠然地看着自己染的手,忽然觉得疲惫至极。

——这样也好。

他想。

反正,他都快记不清自己是谁了。

江湖人称他"煞阎罗",是朝廷的"利刃"。

那个曾冷傲的年,那个曾在北境仰星空的皇子……

早就死在了荼的侵蚀里。

他缓缓闭上眼,耳畔仿佛又响起了那双眼睛的主人的声音。

"小哥哥……"

的,带着哭腔的。

他猛地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掌心。

——别了。

他在心里冷嗤。

——那个人,已不在了。

北境的雪,下得比往年更早。

萧珩站在城墙上,寒风如刀,割得他脸颊生疼。

——他回来了。

回到这个他曾镇守的地方。

可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年将军。

两年的江湖厮杀,让他满戾气,连呼吸都带着腥味。

"萧珩。"

束风站在他后,言又止。

萧珩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父皇的命令,我完了,以后江湖你撑着吧。"

束风沉默片刻,低声道:"你曾的部下……都在等你。"

等?

等什么?

等一个满手鲜的修罗回来统领他们吗?

萧珩扯了扯角,眼底一片冷寂。

——他已忘了,曾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军营中,将士们列队相迎。

可当他们看清萧珩的模样时,都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

——他的眼神太冷了。

冷得像是在看一群死人。

夜深人静。

萧珩独自坐在案前,忽然想起那双眼睛。

泪眼朦胧,明亮如星。

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是谁。

恍惚间,仿佛又见到自己染的手,手中的鲜了黑的藤蔓,顺着他的手臂缠绕而上,勒得他不过气来。

萧珩猛地睁开眼睛,口剧烈起伏,心跳快得几乎要撞破膛。

他盯着床帐上绣着的云纹,恍惚了片刻,才渐渐从梦魇中离。

——是梦。

那些的过往,终究只是梦。

侧传来温软的触,他低头看去,沈知楠正安静地睡在他怀中,乌黑的长发铺散在枕上,衬得一张脸莹白如玉。团宝蜷在两人中间,小手攥着娘亲的角,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呼吸均匀而绵长。

萧珩无声地笑了笑,眼底的霾一点点散去。

——他已拥有了明月,照亮了他那无尽黑暗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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