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车夫急匆匆赶回时，就在门口遇见了管家

"慌慌张张何体统！"管家皱眉呵斥。

车夫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管、管家大人......允王妃、带着王妃与柏家姑娘去了......去了春江阁......"

"春江阁？"管家先是一愣，随即脸骤变，"可是秦淮河畔那个——"

车夫拼命点头，额头抵着青石板不敢抬起。

管家踉跄后退一步，转就往书房狂奔。刚转过回廊，就追上了刚过来王府准备去书房的沈知宴——

沈知宴见刚接待自己的管家匆匆追过来，停住脚步：“怎么了。”

管家急的满头是汗，只匆匆丢下一句：“老奴有急事禀报王爷，沈大公子恕罪。”说着就丢下沈知宴，往书房奔去，沈知宴看着管家急匆匆的背影，皱着眉头快步跟了上去。

书房内，檀香袅袅。萧苍礼斜倚在圈椅中，修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手，看着伏案批阅奏折的萧珩，角勾起一抹慵懒笑意："难怪非要留我下来，你这折子堆得都能当床榻了。"

朱笔在奏折上批注着，萧珩头也不抬："皇叔既然来了，走时正好带一摞回去。"

"我只答应留在京城，"萧苍礼慢悠悠端起青瓷茶盏，氤氲茶雾模糊了他眼底的算计，"可没答应给你批奏折。"

笔锋骤然一顿，萧珩抬眸，漆黑如墨的眼底闪过一丝锐："在京城，若我助皇婶逃离......"他缓缓搁下朱笔，"皇叔有几把握能拦住？"

"咔——"

茶盏与案几相触，发出清脆声响。

萧苍礼眯起眼，像极了盯上猎的狐狸："珩儿长本事了，都学会威胁人了？"

"自然是皇叔教得好。"萧珩面不变，重新拿起一本奏折。

书房内陷诡异的沉默。半晌，萧苍礼冷哼一声，却未再出言反驳。萧珩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这是默认了。

正当朱笔即将落于纸面，门外突然传来管家急促的声音："王爷！老奴有急事禀报！"

萧珩眉头一蹙。管家素来稳重，这般失态实属罕见。

"进来。"

房门被猛地推开，管家满头大汗地冲进来："王爷，允王妃——"话音戛然而止，在看到萧苍礼的瞬间生生卡在咙里。

"说。"萧珩声音沉冷如铁。

管家瞄了一眼萧苍礼，着头皮道："允王妃...带着王妃和柏姑娘去了...春江阁。"

门口传来脚步声。匆匆跟来的沈知宴顿在门口，俊雅的面容上有些怔愣，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春江阁"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九皇叔，"萧珩缓缓起，蟒袍在烛火下泛着冰冷的泽，"不管？"

萧苍礼漫不心地掸了掸袖："我答应过，只要不离开京城，随玩。"

"很好。"萧珩冷笑一声，大步流星向外走去。过门口时，与呆立的沈知宴肩而过，带起一阵凛冽寒风。

直到那抹玄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沈知宴才猛然惊醒，温润如玉的面容顿时一黑，转疾步追去。

萧苍礼着相继离去的背影，看了眼一旁的管家，叹了口气，也起跟了上去。

春江阁的雅室内，丝竹声声，歌声婉转。

尤鹤悠翘着斜倚在软榻上，六位姑娘娇笑连连，其中两位正为斟酒布菜，剩下四位则分别坐在沈知楠和柏斩云侧唱着小曲。

沈知楠浑紧绷，手指死死攥着摆，生怕被旁的姑娘察觉出异样。旁的两位人儿一个穿杏红纱，一个着碧绿罗，正笑地往上贴。

"公子怎么不喝酒呀？"杏红纱的姑娘端起梅花酿，眼如丝地递到沈知楠边，"这可是我们春江阁的招牌呢~"

沈知楠连忙摆手："我、我不胜酒力......"

——可没忘临州那次的教训，这次是一点也不敢沾这里的任何东西，好在雅室内也没有燃什么奇怪的熏香，这让稍稍松了口气。

碧绿罗的姑娘见状，娇笑着凑近，指尖轻轻抚上沈知楠的脸："这位公子生得可真俊俏，今夜就算不要银子，奴家也愿意伺候呢~"

沈知楠吓得往后一："姐姐饶了我......"

话未说完，另一边的姑娘已挽住的手臂，软的脯若有似无地蹭上来："公子别害嘛~奴家们会好好伺候您的......"

沈知楠浑僵住，连呼吸都屏住了——若是被们发现自己是子，今日之事传出去，以后还怎么见人！

尤鹤悠见状，终于大发慈悲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别逗我兄弟了。"

四位姑娘这才稍稍收敛，却仍不肯放过沈知楠。杏红纱的姑娘拉起的手按在自己腰间，娇声道："那公子奴家的腰，总可以吧？"

碧绿罗的姑娘也不甘示弱，拽着沈知楠另一只手贴上自己的腰肢，整个人往怀里一靠："公子别顾着呀~"

沈知楠："......"

双手被迫搭在两位姑娘纤细的腰肢上，整个人僵如木雕，一动不敢动，连指尖都不敢多挪一寸。

柏斩云那边也好不到哪去。虽比沈知楠洒脱些，但被两位姑娘一左一右地贴着，额角也沁出了细汗。

尤鹤悠看着两人窘迫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正想开口解围，雅间的门却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轰！"

木门重重撞在墙上，震得烛火摇曳。

一道修长的玄影立在门口，周寒意凛冽。

沈知楠缓缓抬头，正对上萧珩那双幽深如墨的眼睛。

满室死寂。

四位姑娘僵在原地，杏红纱的那位还保持着将沈知楠的手按在自己腰间的姿势。

萧珩的目落在沈知楠搭在两位姑娘腰间的双手上，眸骤然一沉。

沈知楠："......"

完了。

"滚出去。"

声音不重，却似寒刃出鞘，满室烛火都为之一颤。

那几位姑娘吓得花容失，提着摆慌不择路地往外跑。杏红纱的那位甚至被门槛绊了一跤，也顾不上喊疼，爬起来就继续逃。

转瞬间，雅室内死寂一片。

沈知楠抿了抿，小心翼翼地抬眸，轻声唤道："琰之......"

萧珩面无表地看着，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深不见底，看不出喜怒。

柏斩云干笑着往后退了半步，正与后面赶来的沈知宴对上眼。心虚地别开眼，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角，眼神四乱飘，就是不敢与他对视。

屋内三人，唯有尤鹤悠依旧淡定自若。甚至还有闲心捻了颗葡萄丢进里，含糊不清地对萧苍礼道："你说随便我玩的。"

萧珩冷冷扫了一眼，随即大步走到沈知楠面前，解下玄披风兜头将裹住，俯一把将人打横抱起，转就往外走。

沈知楠整个人被裹得严严实实，只出一双惊慌的眼睛，连挣扎都不敢。

沈知宴叹了口气，解下自己的月白披风罩在柏斩云上，牵起的手："走吧。"

柏斩云难得乖顺，低着头跟在他后，活像只做错事的猫。

转眼间，雅室内只剩下尤鹤悠和萧苍礼二人。

萧苍礼慢悠悠地合上门，走到旁坐下，顺手倒了杯梅花酿："今日点了谁？"

尤鹤悠斜睨他一眼："彩兰姑娘。"

萧苍礼倒了杯酒，体缓缓倚到旁边，长臂一揽将带进怀里："几时登台？"

"酉时。"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半点没有心虚的模样。

萧苍礼看了眼窗外渐沉的天，轻笑一声："快了。"他低头在发间轻嗅，"那就等听完再回去。"

尤鹤悠诧异地抬头："这次这么自觉？"

萧苍礼把玩着的发梢，似笑非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他顿了顿继续道："再说，我不自觉，你现在就能乖乖回府？"

"不能。"答得干脆。

"那不就得了。"他了的鼻尖，"横竖你也不走，不如让你玩尽兴。"

尤鹤悠眯了眯眼，冷哼一声：“算你识趣”。

说话间，下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琵琶声。

萧苍礼起推开窗："你点的姑娘是吧！"

尤鹤悠凑到窗边，只见一位蒙着面纱的紫子抱着琵琶缓步走上高台。子姿婀娜，指尖在弦上轻轻一拨——

"铮——"

琵琶声清越如珠，嗓音婉转似莺啼，一曲《春江花月夜》被唱得缠绵悱恻，果真如传闻一般动人心魄。

尤鹤悠拉着萧苍礼又倚回了软榻，眯着眼，手指在萧苍礼膝头轻轻打着拍子，子懒洋洋地陷在他怀里。萧苍礼一手揽着的肩，一手执盏浅酌，姿态闲适如卧云端的仙客。

——若忽略怀中人那两撇稽的小胡子，和明显隆起的"酒肚"，倒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雅室门口，端着果盘进来的小丫鬟乍见这一幕，惊得手一抖——

那位儒雅俊的郎君斜倚软榻，怀中却搂着个面容犷的"汉子"，"汉子"还惬意地蹭了蹭郎君的膛，活像只撒娇的猫儿。

"放那儿就行。"萧苍礼眼皮都未抬，指尖一弹，一粒金瓜子准地落丫鬟手中。

丫鬟慌忙放下果盘退出去，临关门又忍不住瞄一眼。

——这年头，贵人的喜好当真是越来越难琢磨了。

马车里。

沈知宴手替柏斩云取下披风，见难得一副心虚模样，低着头绞着手指，连看都不敢看他，不由失笑。

"好了，"他温声开口，指尖轻轻拂过的发顶，"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做什么？我还没说什么呢。"

柏斩云悄悄抬眼，小声问："你不生气？"

"啪。"

沈知宴在额头上轻轻弹了一记，力道不重，却惹得"哎哟"一声捂住脑袋。

"又不是你带的头，我为何要生气？"他摇头笑道，目落在那张被脂涂俊俏的脸上，顿了顿，"阿云，还是把脸上的妆卸了吧。"

他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脸示意："你这副尊容，我实在有些不习惯。"

柏斩云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此刻的模样——顿时耳发烫，手指无意识地了脸颊，只觉得丢人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