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洒进内室，床榻上，萧珩半倚在床头，沈知楠枕在他的臂弯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沈知楠的手指轻轻拨弄着他襟上的暗纹，懒洋洋地说道：“今日天气真好，一会我们去江世子府上看看吧，后日就要大婚了，也不知道准备的怎么样。”

萧珩低头在发间嗅了嗅，嗓音带着晨起的慵懒：“不急，再躺会儿。”

两人正着难得的温存，门外忽然传来侍卫的声音——

“王爷，云城那边来了消息。”

萧珩眉头微挑，垂眸看了眼怀里的人，低头在额间落下一吻：“等为夫一会，马上回来。”

沈知楠轻轻“嗯”了一声，萧珩这才起，随手捞过外袍披在上，大步走向外间。

房门开合，侍卫恭敬地递上一封信笺，低声道：“云城递来的消息。”

萧珩接过，指尖在信封上挲了一下，点了点头，随即转回了内室。

沈知楠已坐起，长发散落在肩头，见他回来，目落在他手中的信封上，有些好奇：“云城？”

萧珩掀开锦被，重新将揽怀中，沈知楠顺势靠在他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云城是恭亲王所在的城池。” 萧珩嗓音低沉，指尖挑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笺。

沈知楠微微侧头，目落在信纸上，萧珩见好奇，便将信笺往那边偏了偏，让也能看清上面的内容。

信上寥寥数语，却让沈知楠越看越惊讶，不由轻声问道：“恭亲王这是……不打算过来带萧佥回去？”

萧珩低笑一声，手指轻轻抚过的发丝，语气平静而笃定：“意料之中。”

沈知楠抬眸看他：“那你打算如何置萧佥？”

萧珩眸微暗，指尖轻轻点了点信纸，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既然恭亲王不要这个儿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个决定沈知楠倒是不意外，也没有多说什么，目又落到余下的内容上，歪着头思索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信上写的刑芷是谁。

微微蹙眉："刑芷？怎么会在云城？"沈知楠仰起脸，"在千仞城时不是已......"

萧珩低笑一声，指尖缠绕着一缕青丝："来边城时，为夫特意把他们都带了来。"

沈知楠有些惊讶："你带他们来做什么？"

萧珩眸中闪过一丝冷意："那老东西敢..."他顿了顿，指腹抚过沈知楠的瓣，"得罪我，自然不能让他轻易死了。"

沈知楠睫轻颤，乖顺地垂下眼帘。当然知道他的停顿是为何——但他想让不知道，那就装作不知道。没有多说什么，只问了一句

"那现在他们......"轻声问。

"刑万崖死了。"萧珩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手指却温地描摹着的眉眼，"这个刑芷，为夫还有用。"

沈知楠的目重新落回信笺。云城、恭亲王府、刑芷......几个词在脑海中串联线。忽然抬眸："琰之把送去云城，是想让进恭亲王府？"

萧珩低笑出声，亲昵地了的鼻尖："楠儿真聪明。"他执起的手，在掌心落下一吻，"那楠儿说说看，为夫此举何意？"

沈知楠歪着头思索片刻，眼中渐渐浮现了然之："琰之想让刑芷接近恭亲王，好传递消息。恭亲王连亲生儿子——还是唯一的嫡子都不顾了，所图必然不小。"指尖轻点信笺，"若他边有我们的眼线......那不管恭亲王意何为，我们都能早一步防范"

沈知楠双手捧住他的脸："我猜的对不对？"

萧珩眼底的笑意漫上来，像春冰化开的潭水。他扣住的后脑，在樱上重重一吻："楠儿猜得......"吻辗转至耳垂，"分毫不差。"

沈知楠轻轻推了推萧珩的膛，眼中带着几分担忧：“这个法子可行倒是可行，但刑芷可信吗？若临时反悔……”

萧珩低笑一声，指尖轻轻抚过的脸颊，语气漫不心：“临走之前，为夫找阿团要了些毒药，给喂了一点。”

沈知楠一怔：“毒药？”

萧珩角微勾，眼底却是一片冷意：“若是不听话，就直接去死好了。”他语气随意，仿佛只是在谈论再寻常不过的事，“打探消息又不是非不可，只是明面上同我们没有关系，容易让恭亲王放松警惕罢了。”

沈知楠看着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忍不住手了他的膛，嗔道：“琰之这随口让人去死的模样，倒是有几分从前寡言时的样子。”

萧珩捉住作乱的手指，眸微深：“哦？这么说，楠儿还想为夫扮以前沉默寡言的样子？”

沈知楠闻言，顿时严词拒绝：“不行！”

可没忘记，上次这人故意装回从前那副冷峻寡言的模样，原本是想让他收敛些，别再整日逗弄，结果反倒被他摆了一道——他表面上一言不发，可眼神却愈发幽深，行动更是变本加厉，最后反倒把气得半死，又拿他毫无办法。

萧珩见反应如此激烈，忍不住低笑出声，俯在上轻啄了一下：“怎么？怕了？”

沈知楠瞪他一眼：“琰之若是再敢装模作样，今晚就睡书房去。”

萧珩挑眉，手臂一收，将搂得更紧，嗓音低沉暧昧：“楠儿舍得？”

沈知楠被他搂得呼吸微促，耳尖泛红，却仍强撑着板着脸：“舍得。”

萧珩低笑，指尖轻轻挲着的腰侧，声音带着几分蛊：“那为夫今晚就试试，看楠儿到底舍不舍得……”

沈知楠耳一热，连忙推开萧珩，径直起去梳洗。萧珩看着的背影，角微扬，随即目落回那封信上，眼底的笑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冽。

——恭亲王，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两人洗漱收拾一番后就出发去江寻的府邸，还未进门，便听见里头人声鼎沸，仆从来回穿梭，个个手里捧着红绸、喜烛、锦盒，忙得脚不沾地。

两人刚踏大厅，就见王府的老管家正站在中央，一手叉腰，一手指点着几个小厮挂灯笼，声音洪亮：“左边再高些！对，就那样！哎哟，那个喜字贴歪了！”

一转头瞧见萧珩夫妇，老管家赶忙小跑过来行礼：“王爷、王妃，您二位来了。”

沈知楠笑着摆手：“你自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老管家了额角的汗，恭敬道：“江世子正在暖阁陪着燕姑娘。”说完，又匆匆转去指挥人布置喜堂了。

沈知楠看着满府的红绸喜烛，眼中漾起笑意，转头对萧珩道：“江世子倒是心急，这才几日，府里就张罗这样了。”

萧珩牵起的手，指腹在掌心轻轻挲：“他难得有个正样子，自然要抓紧。”

两人沿着回廊往暖阁走去，沿途的下人们见了纷纷行礼避让。暖阁外栽了几株红梅，此时花开正艳，映着檐下的红灯笼，格外喜庆。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江寻的声音，温得不像话：“这嫁上的珍珠是我让人从南海运来的，你，喜不喜欢？”

接着是燕娑轻声的回应：“太贵重了……”

“不贵重。”江寻笑道，“你值得最好的。”

沈知楠与萧珩对视一眼，眼中皆有笑意。萧珩抬手叩了叩门，里头顿时安静了一瞬，随即传来江寻清朗的声音：“进来。”

推门而，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燕娑坐在窗边的软榻上，上披着件绯的斗篷，衬得脸比前几日红润许多。江寻站在旁，手里还捧着一件绣满珍珠的嫁，见他们进来，挑眉一笑：“你们来了，过来坐。”

萧珩淡淡扫他一眼：“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江寻将嫁小心放在一旁，走过来揽住萧珩的肩，笑道：“哪能呢！正好帮我看看府中布置得如何。”

燕娑见沈知楠来了，眼中闪过一丝和的笑意，刚要起，沈知楠便快步过去按住的肩：“别动，你现在子要紧。”

燕娑抿一笑，低声道：“其实也没那么娇弱。”

江寻闻言，立刻回头：“谁说的？大夫都说了，前三个月最是要小心。”

萧珩看着江寻这副紧张模样，难得调侃道：“怀锦，你如今倒是有模有样。”

江寻扬眉：“那是自然，本公子向来靠谱。”

沈知楠轻笑，拉着燕娑的手道：“别理他们，我带了安胎的药材来，待会儿让厨房给你熬上。”

燕娑眼中泛起暖意，轻声道谢。

沈知楠又声问道："这几日孕吐可还厉害？"

燕娑抚了抚尚且平坦的小腹，眉眼间带着几分温："前几日阿团给的药很是有用，如今已好多了。"

沈知楠这才松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虽然已生了团宝，但还真没有多可以传给你。"顿了顿，耳尖微红，"知道有团宝的时候，已过了头三个月，前面当真是一点觉都没有的。"

说完，忽然觉得这话听起来像是在炫耀，顿时有些尴尬，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袖口的绣花。

燕娑看着这副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对这位晋王妃的印象一直很好。初见时，沈知楠为了替辩解，不惜与旁人争执，最后自己却了那样重的伤。后来的几次相中，这位王妃时而聪慧果决，时而软温婉，偏又生了一张乖巧可欺的脸，让人忍不住想逗，看眼眶微红的模样。

思及此，燕娑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站在窗边的萧珩。

男人正低头饮茶，看似漫不心，可那双幽深的眸子却始终落在沈知楠上，仿佛世间万都不及一人重要。

燕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有些理解这位王爷了。

——这样的子，也喜欢的。

"知楠不必担心。"燕娑轻轻握住沈知楠的手，嗓音和，"阿团的药很管用，如今已好多了。"

沈知楠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对了，我还带了一些雪蛤来，一会让厨房炖了，最是滋补，待会儿你尝尝。"

燕娑刚要道谢，一旁的江寻已凑了过来，笑眯眯道："嫂夫人果然贴心，我家燕娑这几日胃口不好，正愁吃什么呢。"

暖阁内，四人说笑着。

而窗外，阳过梅枝洒落一地碎金，暖阁内笑语盈盈，仿佛连时都变得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