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沈知宴着崭新的靛青袍出了门，襟袖口皆绣着暗纹云饰，正是沈知楠做的那件新。他对着铜镜整了整领口，角不自觉扬起——

两家府邸相距不远，沈知宴索步行前往。晨风拂过袂，带着北境特有的清冽。他步履从容，不见丝毫紧张之。

行至柏府门前，日头才刚过辰时。沈知宴正让门房通报，忽听侧一声欢快的呼喊——

"大姐夫！你可算来了！"

柏斩域从石狮后蹦出来，眼睛亮得惊人："我都等你一早上了！"

沈知宴一怔，抬头看了看天："这会儿才辰时……"

"是我起得太早啦！"年挠挠头，嘿嘿一笑，"知道今日大姐夫要来，我激动得睡不着！"

沈知宴失笑，抬手了年的发顶："我可以进去了吗？"

"哎呀！看我这脑子！"柏斩域一拍脑门，连忙侧让路，"大姐夫请！"

穿过朱漆大门，柏斩域一路引着沈知宴往正厅走去，年清脆的嗓音在回廊间回："听说大姐夫今日要来，几个叔伯和堂哥都特意从军营赶回来了！"他歪了歪脑袋，压低声音道："不过大姐夫别担心，叔伯们还算随和，那几个堂哥都没我姐大，见着您都得一声'大姐夫'，他们不敢造次的。"

沈知宴微微颔首，温声道："好，我记下了，多谢阿域提点。"

年摆摆手，眼睛亮晶晶的："小事一桩！"忽然又凑近几分，"要是大姐夫能在晋王面前替我言几句就更好了。上次王爷答应教我软剑，我可是跑够圈数了，你帮我问问，他什么时候能教我......"

看着年期盼的眼神，沈知宴不由失笑："好，回去后我替你问问。不过他愿不愿意教，我可不敢保证。"

"嗯嗯！"柏斩域连连点头，"大姐夫帮忙提一句就行！我要求不高的！"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正厅。沈知宴整了整冠，目扫过厅内众人——上首坐着柏敛舟，左右两侧各坐着一位气度不凡的男子，想来就是柏家的叔伯。

他沉稳上前，对着柏敛舟深深一揖："见过伯父。"

柏敛舟微微颔首，指向左侧一位四十岁上下、面容刚毅的男子："这是阿云的大伯。"

"见过大伯。"沈知宴拱手行礼，姿态恭敬却不卑不。

柏敛征鹰目如电，上下打量着他，半晌才点了点头。

"这是阿云的三叔。"柏敛舟又指向右侧一位三十七八岁、面带笑意的男子。

"见过三叔。"沈知宴再次行礼。

柏敛辰笑容和煦："沈公子客气了。你在军中的事迹，我们可是如雷贯耳啊。"

"三叔谬赞了。"沈知宴淡然一笑，"知宴初到军营，多亏伯父指点，才没闹出笑话。"

柏敛沉和柏敛征对视一眼，这小子会来事，既展现了自己的谦逊又不动声的拍了下未来岳父的马屁。

柏敛舟现在对沈知宴那是相当满意的，又指旁边几个站着的年：“他们依次是阿云的二弟、三弟和四弟。”

三人齐齐上前对着沈知宴一礼：“见过沈公子。”沈知宴抱拳还礼。

柏敛舟指了指椅子：“坐，”沈知宴微微颔首，走到一旁落座。

后院厢房内，柏斩云坐在铜镜前。

双手托腮，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脸颊，里小声嘀咕："也不知道那家伙来了没有......"

一旁梳头的丫鬟忍俊不："沈公子辰时就到了，这会儿正在前厅同老爷、大爷、三爷说话呢。"

"来这么早？"柏斩云一怔，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立刻板起脸，"我才没问他！"

铜镜里映出丫鬟促狭的笑容。柏斩云柳眉一竖，作势要打："小丫头片子，学会打趣我了？"

"奴婢知错！"丫鬟笑着跳开，手中玉梳却稳稳地将最后一缕青丝绾好，"小姐看看，可还满意？"

柏斩云转头向铜镜，不由愣住——镜中人云鬓轻挽，眉如远山，若点朱。了几分沙场英气，多了几分儿家的婉约。

猛地站起，绯红从耳一路蔓延至脖颈："走，去前厅看看。"

前厅内，沈知宴正与柏敛舟闲谈军中琐事，忽觉余人影一晃。他下意识转头，顿时怔住——

柏斩云一袭水红罗踏厅中，云鬓轻挽，步摇微颤。往日高束的马尾散作如瀑青丝，腰间双剑换了绣着海棠的丝绦。眉如远山含黛，似三月桃夭，了几分沙场凌厉，多了一丝儿娇俏。

沈知宴一时忘了言语。

柏斩云被他直白的目盯得耳尖发烫，面上却强装镇定，先向几位长辈行了礼，而后大步走到沈知宴旁，一屁坐下。

可那道视线依旧灼灼落在上。

"看什么看！"忍不住瞪他。

沈知宴角微扬，嗓音温润："阿云今日，很好看。"

直白的夸赞像一把火，"轰"地烧了柏斩云的耳。

一旁围观的几个年顿时炸开了锅。

"五弟！"年长的年捅了捅柏斩域，"大姐这是害了？耳朵红得像煮的虾子！"

另一个年猛点头："对对对！我还是头一回见大姐这副模样，难道这就是爱的力量？"

最年的那个托着下，撞了撞柏斩域的肩膀："四哥，快说说，大姐平日里和沈公子是怎么相的？是不是也这么......"他做了个扭的手势。

柏斩域还没开口，柏斩云已"啪"地一掌拍在茶几上："柏斩风！你的枪法要是能有你的皮子一半利索，早当上先锋了！"

名柏斩风的年了脖子，小声嘀咕："看吧，对我们就这么凶......"

沈知宴低笑一声，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推到柏斩云面前："昨日回来路过珍宝阁，觉得此很衬你。"

柏斩云狐疑地打开盒子，顿时愣住——

盒中静静躺着一支白玉簪，簪头雕展翅雄鹰，鹰目却是两颗殷红的宝石，在阳下熠熠生辉。

既不失儿家的致，又带着武将的飒爽。

"你......"指尖微颤，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咳咳！"柏敛舟突然重重咳嗽两声，"要送定信也等过了明路再说！"说着瞪了几个看热闹的儿子一眼，"还不去练武场？等着吃板子吗？"

年们一哄而散。柏斩云握着玉簪，在父亲促狭的目中，整张脸都红了。

王府·清晖园内

沈知楠无力地趴在床榻上，青丝散乱，肩头还留着几道暧昧的红痕。眯着眼，像只餍足的猫儿，任由侧的男人一勺一勺喂来温热的红枣羹。

"慢些喝。"萧珩嗓音低哑，指尖拂去边沾到的汤渍。

沈知楠瞪他一眼，手在他腰间狠狠拧了一把："下次再信你的鬼话，我就、我就和你姓......"

萧珩低笑，不仅不躲，反倒凑得更近，"楠儿是不是忘了——"温热的贴在耳畔，"嫁给我那日起，你便已冠了我的姓。"

沈知楠看着他那张脸就来气。

昨夜就是这张俊脸，顶着副"弱娇夫"的表，眼尾泛红地求"夫人怜惜"，结果呢？

——那双手扣住腰肢时力道大得惊人，着摆出刁蛮姿态，还要着他下说"娇夫侍寝不卖力就休了你"。

现在想想，分明是这厮挖好了坑等着跳！

"萧！珩！"咬牙切齿，抓起软枕砸过去，"从今日起，你睡书房！"

萧珩轻松接住枕头，顺势将连人带被捞进怀里："楠儿舍得？"

"怎么不舍得！"沈知楠挣扎未果，索一口咬在他肩上。

萧珩摆出一副委屈的表，眉梢微垂，眼尾泛红："楠儿当真如此狠心？"

沈知楠见他故技重施，气得一脚踹在他上："你还装是吧！"

"噗嗤——"萧珩终于绷不住笑出声来，一个翻将压在下，指尖慢条斯理地拨开锦被钻了进去，"楠儿当真让为夫睡书房？"

沈知楠别过脸，强撑气势："自然！"

"既如此……"萧珩低笑，薄蹭过的耳垂，"楠儿白日好好补偿为夫，不然，漫漫长夜，为夫如何独自度过啊？"

沈知楠这才后知后觉地瞪大眼睛："你方才不让我穿，还主动喂我，是不是就等着把我喂饱了继续？"

萧珩已埋首在颈间，闻言闷笑起来，温热的呼吸烫得浑发颤："楠儿现在才发现，有些晚了哦。"

沈知楠知道挣扎无用，索放弃抵抗，只幽幽道："我记得前几天，某人好像说过要带着阿团去江世子那边看看的……哼，可真是兄弟深。琰之现在怕是连江世子家的门朝哪开都不记得了吧？"

萧珩动作不停，声音里带着慵懒的笑意："昨日已让阿团先过去了，我们不急……"他指尖在腰间轻轻一掐，"先把正事做了再说。"

"萧琰之！你——"沈知楠的怒骂还未出口，便被他以封缄。

窗外阳正好，纱帐轻晃，只余一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