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宴适时打破沉默："柏将军请坐。"

柏敛舟这才回过神来，板着脸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腰背得笔直，活像在审问犯人。

柏斩域捂着，贼兮兮地凑到柏斩云边，压低声音道："姐，你这'检查伤势'的方式，可真特别啊……"

柏斩云从指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噗嗤——"柏斩域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柏敛舟直接瞪了过去，年这才了脖子，强忍住笑意。

沈知宴角微扬，随即收敛神，转向柏敛舟："柏将军，不知过来所为何事？"

柏敛舟的目在儿和沈知宴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叹了口气，沉声道："不知沈公子与阿云……"

沈知宴不等他说完，已然起。他抬手整了整冠，对着柏敛舟郑重一揖，声音清朗而坚定："沈某心仪柏姑娘，想聘柏姑娘为妻。往后只一人，相伴白首。将军全。"

帐内霎时一静。

柏敛舟着眼前礼数周全的年轻人，又瞥向一旁满脸通红却掩不住眼中欢喜的儿，心中暗叹——儿终究是长大了。

"阿云从小没有母亲，子直率，往后恐怕撑不起你们相府的门面……"柏敛舟沉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沈知宴微微一笑，温润如玉的嗓音里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相府从来不需要撑门面。"他顿了顿，目和地看向柏斩云，"将军应该知道，家母并非世家子。沈家从不计较这些。"

柏敛舟自然知晓丞相夫人是医出的事，但仍不放心："沈公子如何能保证？"

沈知宴神未变，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小印，双手奉至柏敛舟面前："不知沈某以家主的份承诺，可否让将军安心？"

柏敛舟瞳孔微。

那枚小印印纽雕着古朴的螭纹，底部"沈氏家主"四个篆字清晰可见——竟当真是丞相府的家主印！

"你……"柏敛舟难得出惊诧之，"丞相府竟由你接任家主？"

沈知宴颔首，他目坦，"今日沈某以此印为证，求娶柏姑娘，此生绝不辜负。"

柏斩云在一旁听得怔住。没想到这个男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柏敛舟沉默良久："好！冲你这句话，我信你一回！"

在一旁的柏斩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老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父亲！您就这么同意了？刚才来时您....."

"臭小子！"柏敛舟一把捂住儿子的，凑到儿子耳边轻声道，"你姐都把人家服了，不同意说得过去？"

"父亲！"柏斩云愤加，气的脸也不悟了，抄起兵书就要砸过去。

沈知宴眼疾手快地按住的手腕，温声道："阿云，冷静。"

"我还没同意你这样！"柏斩云瞪着眼睛。

沈知宴笑得如沐春风，"既然将军已同意，这个称呼应当不算逾矩。"

柏敛舟看着儿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慨——那个曾提着木剑追着军营将士满场跑的小丫头，如今竟也有了心上人。

沈知宴微微躬，仪态端方："知宴明日去将军府上拜访，不知可方便？"

柏敛舟挑眉。方才那番谈话，其实已算是默许了，可这年轻人仍要郑重登门，礼数倒是周全得很。他朗声一笑："自然是方便的。"转头看了眼还在神游的儿，朝儿子使了个眼。

柏斩域立刻会意，手了姐姐的胳膊："回魂啦！"

"啊？"柏斩云猛地回神，一脸茫然。

柏敛舟无奈摇头："走了。"

"去哪？"下意识问道。

柏斩域噗嗤一笑："大姐夫明天要来咱们府上，当然是回府准备啊！"他故意把"大姐夫"三个字咬得极重，惹得柏斩云耳发烫。

转头看向沈知宴，却见他眉眼含笑，温和道："阿云先回去吧，我明日去找你。"那声"阿云"得自然又亲昵，仿佛早已在心底念过千百遍。

柏敛舟实在看不下去儿这副傻愣愣的模样，一把提起儿子的后领往外拖："磨蹭什么！走了！"

"父亲！我自己能走！"柏斩域挣扎着，还不忘回头冲柏斩云挤眼睛，"姐！我们在营地门口等你——"

帐帘落下，将年的调侃声隔绝在外。

帐内忽然安静下来。

柏斩云站在原地，只觉得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有些不真实——父亲就这么同意了？沈知宴……真的喜欢？要求娶？

怔怔地着自己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触他襟时的温度。

"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柏都尉怕了？"

沈知宴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修长的手指在眼前晃了晃。柏斩云猛地回神，一把拍开他的手："谁怕了！"

被拍开的沈知宴也不恼，反而低笑了一声，眸中漾着促狭的笑意："那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我——"柏斩云抬着下，强装镇定，"明日你只管来便是！"

"好。"他忽然凑近一步，冷竹般清冽的气息瞬间将包围，"明日我定准时到。"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柏斩云耳一烫，猛地往旁边跳开："说话就说话，凑、凑这么近干什么！"

眼见沈知宴又要近，急急丢下一句："父亲他们还等着呢！"随即一把掀开帐帘，逃也似地冲了出去。

沈知宴站在原地，着那有些落荒而逃的影，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太主动吓着了？看来下次得弱势些……"

他慢悠悠地坐回桌案后，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复盘着方才的一切。

"时间太赶了些，不然……"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缓缓勾起角，眸中漾起一抹愉悦的笑意。

暮渐沉，晋王府的花厅内烛火通明。

沈知楠正小口喝着汤，忽听廊下传来悉的脚步声。抬头一看，不由怔住："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自从沈知宴去了军营，便再未回过王府，一直住在营中。今日突然回来，着实令人意外。

萧珩执筷的手微微一顿，目在沈知宴上扫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他挑了挑眉，眼中带着几分揶揄。

沈知宴无视妹夫的眼神，径直在沈知楠对面坐下。侍从极有眼地添上一副碗筷，他接过，这才看向妹妹："明日要去一趟柏将军府上。"

"柏将军府？"沈知楠眨了眨眼，总觉得今日的大哥虽面如常，眉梢眼角却着掩不住的愉悦。歪头思索片刻，忽然福至心灵，试探道："大哥去柏将军府……是为了斩云姐？"

沈知宴抬眸看一眼，也不打算瞒，点了点头："今日与柏将军说了求娶阿云的事，明日正式登门拜访。"

"阿云？"沈知楠眼睛一亮，忍不住笑起来，"大哥这是想趁着团宝周岁，带斩云姐回京见父亲母亲？"

沈知宴角微扬，轻轻"嗯"了一声。

沈知楠笑意更浓，索放下筷子，双手搭在桌上，眉眼弯弯："斩云姐当我大嫂，我可是双手赞！"越想越开心，"父亲母亲和祖母知道了，定会高兴极了。"

沈知宴看着妹妹雀跃的模样，摇头失笑，夹了一筷子爱吃的菜放到碗里："吃饭吧。"

碗筷撞间，萧珩抬眸扫了沈知宴一眼。不知为何，得知这厮有了心上人后，竟看他顺眼了许多。他指尖轻叩桌面，难得主动开口："明日可要去给你撑场面？"

沈知宴执筷的手一顿，显然没料到萧珩会这般提议。他略一沉，摇头道："还是我一人去吧。你若去了，柏府上下怕是连大气都不敢。"

萧珩轻哼一声，倒也没再坚持。

这时沈知楠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旁的丫鬟道："去把暖阁架子上的包裹取来。"

"是。"丫鬟领命退下。

沈知楠笑地看向兄长："正好给大哥做的裳白日刚完工，明日可以穿着去见斩云姐。"

沈知宴闻言哭笑不得："楠儿，你这服做的也太勤了些，之前做的还有呢。"

"那怎么一样！"沈知楠蹙眉反驳，"你在军中不比在外，磨损得快，自然要多备些。"

见妹妹又要开始絮叨，沈知宴识相地闭了，低头专心用膳。

却没注意到对面萧珩的眼神几乎要在他上出两个窟窿来——

他想一件小妻子制的里都要软磨泡大半个月！。

这厮倒在这炫耀上了？

萧珩眸幽幽地转向旁的沈知楠，眼底满是控诉。偏生小妻子浑然不觉，正兴致地和沈知宴说着新的纹样。

"琰之？"沈知楠终于注意到丈夫的视线，疑地眨眨眼，"可是菜不合口味？"

萧珩面无表地夹起一筷子醋溜白菜："很合。"

晚膳过后，沈知宴带着那包新回了西苑。清晖园内烛影摇红，萧珩站在一旁，眸幽幽地着正在整理针线的妻子。

"楠儿，"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委屈，"为夫也想要新。"

沈知楠整理的手一顿，抬头便见自家夫君那副可怜的模样，不由失笑。放下绣绷，走到他边，踮起脚尖在他上轻轻一吻："等我把团宝这件小袄做完，就给琰之做，好不好？"

萧珩却不依，一把将搂进怀里，下抵在肩窝闷声道："楠儿明明是我的，却把为夫排在最后。"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惹得沈知楠耳发烫。

无奈地顺了顺他的墨发："好了，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不管，"萧珩在颈间蹭了蹭，声音愈发委屈，"楠儿要补偿为夫。"

沈知楠轻叹："琰之要什么补偿？"

萧珩忽然抬头，薄贴在耳畔，嗓音低哑："什么补偿都可以吗？"

沈知楠顿时警铃大作——这男人每次用这种语气，准没好事！可想到近日确实冷落了他，终究心软，咬牙道："……你说。"

萧珩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在耳边轻声道："那今晚，我们扮刁蛮夫人与娇夫可好？"

"不好！"沈知楠浑一僵，猛地推开他，转就要逃。

谁知萧珩从后环住的腰，声音低落："楠儿方才答应的，这会又反悔……"他收紧手臂，"每次都这样哄为夫，做裳怕也是如此吧？"说着竟带了几分哽咽，"是不是时日久了，楠儿厌倦为夫了？"

沈知楠急得转解释："不是！裳我当真会做……"

话未说完，萧珩已松开，垂着头往内室走去，背影说不出的落寞。

沈知楠咬了咬，快步跟上拉住他的手："我、我答应你还不行吗？做什么这般委屈……"

萧珩偏过头不看："不必勉强。"

"我自愿的！"沈知楠一把抱住他的腰，整张脸埋在他前，声如蚊蚋，"就…就扮那个……"

烛火摇曳，映得耳垂红得滴。自然也没看见，头顶男人眼中闪过的狡黠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