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大厅里已燃起了暖炉。

萧景刚端起茶盏，氤氲的热气还未口，便见萧珩走了进来。

他眉梢一挑，慢悠悠啜了一口茶："被赶出来了？"

萧珩袍在旁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皇兄不也一样？"

"我是自己出来的。"萧景搁下茶盏，角含笑，"你是被赶的，怎么能一样？"

萧珩面不改，指尖轻敲桌面："自己出来的？"他抬眼看向兄长，眼底闪过一丝戏谑，"怕不是被赶的次数多了，练出来的吧。"

"咳——"萧景一口茶呛在间，险些失态。他放下茶盏，故作镇定地拂了拂袖，假装没听见弟弟的话。

厅内一时安静，只余茶香袅袅。

不知过了多久，萧景终是忍不住："梳个妆要这么久？"

萧珩抬眼向清晖园的方向，与兄长对视一眼，轻叹："等着吧。"

——那语气，俨然是习以为常的无奈。

窗外，几只麻雀落在枝头，叽叽喳喳地着，仿佛在嘲笑这两位天家贵胄的窘境。

当茶水续到第二壶时，门外传来环佩轻响。

萧景与萧珩同时抬头——

沈知楠一袭紫华服踏厅中，摆如水般流动，暗纹在晨下若隐若现，衬得如画中仙。发间紫玉头面温润生辉，更添几分端庄雅致。而侧的楚明澜则是一丹华服，金线绣的孔雀振翅飞，发间红宝石步摇随着的步伐轻晃，明艳得让人移不开眼。

两位佳人并肩而立，连满园素雪都黯然失。

楚明澜走到萧景面前，忽然转了个圈，袂翩飞间带起一阵香风："怎么样，好看吗？"

萧景赶忙起扶住的腰："怀着孕呢，小心些。"

"才一旬而已，没事的。"楚明澜撇撇，却还是任由他扶着。

另一边，沈知楠见萧珩久久不语，抿浅笑："琰之这个表...是不好看吗？"

萧珩倏地站起，一把牵过的手，俯在耳边低语："为夫在想该把楠儿藏哪，才能谁也看不到。"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沈知楠耳尖瞬间染上绯，轻轻捶了他一下："没正，皇兄们还在呢。"

萧景看着自家弟弟那副恨不得把人揣怀里的模样，摇头轻笑："行了，走吧。"

府门外

两辆华盖马车静静停驻，黑漆车描着金纹，檐角悬着的铜铃在寒风中轻响。

萧珩先一步踏上车辕，回朝沈知楠出手。搭着他的腕骨登上马车，紫摆掠过车辕，在晨中泛着细碎的流。

另一侧，萧景小心翼翼扶着楚明澜上了马车，还不忘替拢了拢斗篷的领口。楚明澜笑着拍开他的手："哪有这么娇气。"

车帘落下，马蹄声踏碎晨霜。

马车内，萧珩长臂一，将沈知楠揽进怀里。今日熏了淡淡的沉香，发间紫玉钗随着马车轻晃，在他下颌轻轻蹭过。

"别闹。"沈知楠按住他不安分的手，"待会儿钗环该乱了。"

萧珩低笑，却还是收回了手，只将的指尖拢在掌心把玩。

另一辆马车里，楚明澜正掀开车帘一角，眼中满是兴奋："今日可热闹咯，就是不知道他们不得起二弟折腾。"

萧景将往回带了带："当心着凉。"看着兴奋的模样，温声代：“今日多照看些弟妹，也要保护好自己。”说着手的小腹：“如今有了孩子，不可逞能....”

话未说完，就被楚明澜打断：“知道了知道了，我有分寸的，”手不自觉的覆到肚子上：“这个孩子得来不易，我会小心的。”

萧景闻言才稍稍放心：“你知道就好。”

车碾过积雪，朝着柯府缓缓而行。

柯府门前，朱漆大门敞开，鎏金的匾额在晨下熠熠生辉。宾客如，车马盈门，就连那些往日与柯家泛泛的世家，今日也都备了厚礼前来。笑话，太子与晋王亲临，谁敢不给这个面子？

柯锦姝立在廊下，看着那些趋炎附势的脸，角勾起一抹冷笑。只有站在更高的位置，才能让这些人仰视，才能重振柯家昔日的荣。

"太子、太子妃到——"

"晋王、晋王妃到——"

两道唱和声骤然响起，原本嘈杂的府门前顿时雀无声。所有人的目都转向那两辆缓缓停下的马车。

车帘掀起，萧景一袭浅蓝袍迈步而出，玉冠束发，温润如玉。他转向马车内出手，楚明澜搭着他的手缓步而下。今日一丹华服，明艳似火，与萧景的温润相得益彰，宛如画中走出的一对璧人。

众人还未从惊艳中回神，后方马车的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起。萧珩玄墨发，冷峻如霜，周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柯锦姝呼吸一滞。

——就是这样的男子。

强大、冷峻、不可一世。

唯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的倾慕，才值得费尽心机去争夺。

然而这样的男子却在转扶沈知楠下车时，眼底冰雪消融。沈知楠紫翩跹，发间紫玉簪在阳下流转着和的晕，温婉端庄中着一丝清冷。

与萧珩站在一起，一个冷峻如霜，一个温婉似水，却奇异地般配。

柯锦姝眼底闪过一丝暗芒，迅速垂下眼睑，浓的睫遮住了眸中翻涌的沉。

脸上挂起飒然明艳的笑容，快步迎上前行礼："恭迎太子殿下、晋王殿下，太子妃、晋王妃。"

萧景微微颔首："柯将军不必多礼。"

楚明澜目在柯锦姝上停留一瞬，似笑非笑："柯将军今日真是彩照人。"

柯锦姝笑容不变："太子妃谬赞了。"侧让路，"祖母已等候多时，诸位请随我来。"

转引路的刹那，余瞥见萧珩为沈知楠拢披风的动作，眼底霾一闪而过。

行至分岔路口，柯锦姝恭敬地抱拳行礼："两位殿下这边请。"

萧珩与萧景同时转头看向自己的妻子。

沈知楠与楚明澜相视一笑，轻轻点头示意。得到回应后，两人这才转往男宾所在的前厅而去。萧珩临走时还不忘回头深深看了沈知楠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小心行事"。

"两位请随我来。"柯锦姝转引路，角挂着恰到好的微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穿过几重雕花回廊，宾所在的花厅已近在眼前。厅前栽着几株红梅，在雪中开得正艳。柯老太君拄着头杖迎了出来，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额间镶玉的抹额在阳下泛着温润的泽。虽已年迈，那双眼睛却依然炯炯有神。

"老参见太子妃、晋王妃。"老太君作势要行礼。

楚明澜连忙上前虚扶："老太君快快请起，今日是您寿辰，不必拘礼。"

厅内一众贵妇早已起等候，见二人进来，纷纷行礼问安。沈知楠温婉一笑，抬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

两上首位置已备好两张紫檀木椅，铺着软缎垫子。沈知楠和楚明澜一同坐下，

紫檀木椅上，沈知楠端坐如莲，角含笑，温婉端庄。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膝上，腕间一只白玉镯子泛着莹润的泽，衬得肤如雪。

厅中不贵妇都在悄悄打量，眼神中既有好奇，又暗藏几分忌惮。

前些日子，晋王为这位王妃连废苏、沐、杨三家贵的手，手段狠厉，毫不留。其中最惨的当属沐家嫡，据说被晋王当场踩碎四肢关节，彻底沦为废人。虽然这三家是咎由自取——竟敢在军中重伤晋王妃，但晋王的雷霆手段，也让所有人看清了这位王妃在他心中的分量。

柯老太君也在暗中观察沈知楠。

确实如传言那般，是个温似水的子，眉目如画，举止优雅，说话时声音轻软，带着几分书卷气，一看便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老太君心中稍定——若姝儿将来了晋王府，以这位王妃的子，想来姝儿应该能应对得来。

况且，这位王妃的母家虽是丞相府，但只要姝儿能讨得晋王欢心，倒也不怕什么。他们柯家虽不如相府权势，但在北境扎多年，声颇高，丞相府的手再长，也不到这北境来。

思及此，老太君脸上的笑容更慈祥了几分，抬手示意侍奉茶。

"晋王妃初来北境，可还习惯？"老太君温声问道。

沈知楠微微一笑，嗓音和："北境风壮阔，与京中风景大不相同，我很喜欢。"

老太君点点头，又道："王妃子骨瞧着有些单薄，北境天寒，可要仔细调养。"

沈知楠还未答话，一旁的楚明澜已笑着接口："老太君放心，晋王殿下可是把王妃捧在手心里疼的，哪舍得让半点风寒？"

这话说得俏皮，厅中众人都笑了起来，气氛一时融洽。

柯锦姝站在老太君后，角含笑，眼底却一片冰冷。

看着沈知楠温婉顺的模样，心中不屑——这样的子，凭什么独占晋王？不过是靠着家世和一副弱姿态罢了。若论才、胆识、谋略，柯锦姝哪一点不强百倍？

正想着，忽然有侍匆匆进来，附在耳边低语几句。

柯锦姝眸一闪，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厅内暖香浮动，众眷正轻声细语谈着，忽听门外传来一道清朗飒然的声音——

"看来倒是我来的最迟了。"

随着话音，一道橙红的影迈厅中。

沈知楠抬眼去，不由眼前一亮——

柏斩云今日难得换下平日的劲装，一袭橙红广袖长，摆绣着暗金的流云纹，行动间如火焰流动。长发半挽，一支金簪斜，余下的青丝散在肩头，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儿家的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