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里，左棠棠正趴在窗边发呆，忽然听见门被猛地推开。

束风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碟点心，面依旧冷，可耳却隐隐泛红。

左棠棠一僵，立刻别过脸去，假装整理袖。

束风沉默地走进来，将点心放在案几上，低声道：“你爱吃的。”

左棠棠愣住，抬头看他：“你……你去拿的？”

束风“嗯”了一声，目却微微偏移，没敢直视。

沈知楠角微扬，悄然起：“我去看看嫂嫂他们过来了没有。”

轻轻带上门，暖阁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左棠棠盯着那碟点心，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束风站在一旁，结滚动了下，终于开口：“你……真的要定亲？”

左棠棠指尖蜷了蜷，低声道：“嗯。”

束风沉默许久，忽然道：“别定。”

左棠棠猛地抬头：“……什么？”

束风眉头紧皱，像是挣扎了许久，才憋出一句：“我……我不喜欢。”

左棠棠睁大眼睛，心跳陡然加快：“你……你不喜欢什么？”

束风耳通红，终于抬眸直视，嗓音低沉：“不喜欢你嫁给别人。”

"什么？"

"我说..."束风耳通红，却一字一顿说得无比认真，"不准嫁给别人。"

左棠棠睁大眼睛，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膛："凭...凭什么？"

束风结滚动，突然将腰间的剑解下塞到手里。

"我的剑。"他声音沙哑，"给你。"

左棠棠呆住了。江湖人都知道，剑客的佩剑如同命。颤抖着抚过剑穗，突然红了眼眶："笨木头...你知道送剑是什么意思吗？"

束风重重点头，"求亲。"他突然单膝跪地，"十二年来，它饮无数，从今往后，只护你一人。"

窗外传来"咔嚓"一声——沈知楠不慎踩断了梅枝。

左棠棠眼眶倏地红了："笨木头...你知道收下剑意味着什么吗？"

束风抬头，眸中映着窗外雪："意味着你愿意让我，做你的夫婿。"

萧珩揽着听的沈知楠退开几步，着暖阁内相拥的两人，忽然轻声道："当初为夫要是也这么直接..."

沈知楠靠近他的怀里，手环住他的腰：“我和琰之，是好事多磨。”

萧珩垂眸，看着怀中的沈知楠，指尖轻轻抚过的脸颊，低声道："是为夫当初太蠢了，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明白。"他嗓音微哑，带着几分自嘲，"让楠儿过得那般伤。"

沈知楠仰头看他，盈盈如水。手抚平他微蹙的眉心，轻声道："现在不是很好吗？"靠回他怀里，声音温，"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萧珩收紧手臂，将搂得更紧。他低头，在发间落下一吻，低声道："幸好，楠儿愿意等为夫明白。"

萧珩和沈知楠正相拥着，忽然——

"咳——"

一声轻咳打破了雪夜的静谧。

沈知楠慌忙从萧珩怀里退出来，两人转头去，只见楚明澜和萧景不知何时已站在回廊下。楚明澜披着狐裘，眉眼含笑，而萧景则站在侧，角微扬，显然已看了一会儿热闹。

"怎么在外面站着，不进去？"楚明澜眨了眨眼，有些疑。

萧珩没说话，只是对着暖阁的窗户抬了抬下。

萧景和楚明澜同时转头去——

暖阁的窗纸上，映着一对相拥的影。

楚明澜诧异地睁大眼睛："这是……束风和棠棠？"

萧景也有些惊讶，转头看向萧珩："他们这是……？"

萧珩点了点头，角微勾："嗯。"

楚明澜眼里立刻闪现出八卦的芒，一把拉住沈知楠的手："快说说，这什么况？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就直接抱上了？"

沈知楠抿轻笑，低声道："束风方才去厨房拿了梅花糕，又把自己的佩剑送给了棠棠。"

楚明澜倒吸一口气："他把剑送出去了？"

萧珩淡淡道："嗯，十二年的佩剑，说要护一辈子。"

萧景挑眉，眼中浮现几分笑意："倒是没想到，束风这样的木头，竟也有开窍的一天。"

楚明澜兴奋地拽了拽萧景的袖子："走走走，我们靠近点听听！"

萧珩无奈："你们俩别捣乱。"

然而楚明澜已拉着萧景轻手轻脚地凑到了窗边，萧景虽一脸无奈，却也没阻止，只是手替拢了拢狐裘，免得着凉。

两人听了一会退了回来，楚明澜托着下，啧啧叹道："看不出来啊，束风竟如此直接了当。"说着，眼波流转，瞥了眼萧景兄弟二人，"比你们俩强多了。"

萧景了鼻子，轻咳一声："我好歹比二弟强吧？"

楚明澜白了他一眼，角微扬："也没强哪里去。"

沈知楠在一旁轻笑，手挽住萧珩的胳膊，温声打圆场："好了，我们去用午膳吧，就让他们独一会儿。"顿了顿，又补充道，"一会儿让厨房单独给他们做一份。"

楚明澜点头表示同意："对，别打扰他们。"

四人转，踏着薄雪往花厅走去。楚明澜挽着萧景的手臂，仍忍不住回头了一眼暖阁的方向，低笑道："真没想到，束风这样的木头，说起话来竟这般干脆。"

萧景挑眉："怎么，明澜羡慕了？"

楚明澜轻哼一声："羡慕什么？你当年不也只会僵着脸说'我会对你负责'？"

萧景无奈摇头，手揽住楚明澜的肩："明澜，往事就不必再提了吧？"

楚明澜笑而不语，只是靠在他肩上，眼中满是狡黠。

雪地上，四人的脚印渐渐远去，而暖阁内，炭火依旧温暖，映着那一对刚刚定的影。

花厅内，四人围坐在紫檀圆桌旁，桌上菜肴致，却无人急着动筷。

"连束风都和棠棠表心意了，"楚明澜托着茶盏，忽然轻叹一声，"也不知道江浔和燕娑如何了。"

沈知楠与萧珩对视一眼，眸中皆闪过一丝无奈。

"江世子就没有束风直接了，"沈知楠摇头，指尖轻轻挲着青瓷碗沿，"燕娑姑娘也不似棠棠率直。怕是还有一段路要走。"

楚明澜也跟着摇头，茶汤映出微蹙的眉："算了，不心他们了。"抿了口茶，茶香氤氲间，语气轻快了几分，"的事，外人终究帮不上什么忙。"

沈知楠轻轻颔首，适时转开话题："也不知道大哥在军营怎么样了。"

萧珩闻言，在桌下握住的手，温热掌心贴着微凉的指尖："等雪小一些，带你去军营看他。"

"好。"沈知楠眉眼舒展，反手与他十指相扣。

用过膳，楚明澜与萧景又坐着喝了会儿茶，这才起告辞。萧珩亲自将兄嫂送至廊下，回来时见沈知楠正着暖阁方向出神。

"在想什么？"他从后环住，下颌轻抵在发顶。

沈知楠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暖阁今日就留给那一对小侣吧。"

萧珩低笑，温热呼吸拂过耳畔："楠儿体贴。"说罢，打横将抱起，"那我们回清晖园。"

沈知楠惊呼一声，慌忙环住他脖颈："放我下来，让人看见..."

"看见又如何？"萧珩挑眉，大步穿过回廊，"本王抱自己的王妃，天地义。"

清晖园内，因有着温泉的缘故，屋内倒也暖融融的。萧珩将沈知楠轻轻放在软榻上，转走向书架，从暗格中取出几本装帧的册子。

沈知楠见他手中之，眸中闪过一丝好奇："这是什么？"

萧珩角微勾，将册子递到面前："上次不是答应给楠儿寻话本子吗？"他指尖在烫金封面上轻轻一点，"楠儿看看喜不喜欢。"

沈知楠怔了怔，随即失笑："我以为琰之就说说而已。"

萧珩已顺势挤上软榻，长臂一揽将搂进怀中："这么大的雪，也无事可做。"他下蹭了蹭发顶，嗓音低沉，"为夫陪楠儿一起看可好？"

沈知楠侧首他："琰之也看？"

"让知楠这般喜欢的，"萧珩随手翻开一页，墨香扑面而来，"为夫倒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故事。"

沈知楠抿一笑，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锦被下，他温热的掌心贴在腰间，书页沙沙作响间，竟真显出几分寻常夫妻的温馨。

"这位小姐为何这般胆大？"看到私会节时，萧珩突然皱眉，"还没亲就与人月下相会，不怕一朝有孕被家法置？"

沈知楠指尖一顿，哭笑不得："话本子都是这般写的..."

又翻几页，晋王殿下再度点评："这个公子也是个不负责的，小姐都为他绝食三日，他竟还不提亲的事。"

最后合上册子时，他竟一本正道："故事节有些乏味，倒是其中闺房之趣的描写..."话音未落，怀中人已红着脸去捂他的。

萧珩低笑，顺势咬住指尖："夫人觉得为夫说得不对？"

沈知楠恼手："谁让你专挑这些看..."

"那换个正的。"萧珩角噙着笑，随手从案几上又出一册，烫金封面上赫然写着《将军夜探香闺录》。

沈知楠眸中闪过一丝新奇："将军？这种类型的我还没看过呢。"接过书册，葱白的指尖轻轻翻开扉页，浑然未觉旁之人眼底掠过的一丝暗芒。

"这位将军倒是胆大，"沈知楠看到某忽然指着书册轻笑，"夜闯闺阁还敢如此明目张胆...."

萧珩眼中含着丝丝笑意，带着些蛊的嗓音混着书页翻动的轻响："楠儿喜欢这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