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军帐区域，沈知楠侧头看向柏斩云："风小近来如何，可还适应？"

柏斩云了个懒腰："那小丫头好着呢，天生就是块当兵的料。"眼中闪过赞赏，"这段时间练得刻苦，天赋又高，现在手已不逊于年初伍的新兵了。"

沈知楠眉眼弯起："多亏了斩云姐带。"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柏斩云摆摆手，腰间双剑随着步伐轻晃，"都是燕娑在带。"

"燕娑姑娘？"沈知楠想起那个清冷如霜的子，不由抿一笑，"那日见子冷清，没想到是个外冷内热的。"

柏斩云搭上沈知楠的肩膀，压低声音道："人不错，就是子淡了些。一会儿若是见着了，有什么怠慢的，你别往心里去。"

沈知楠摇头轻笑："怎么会。"忽然低头闷闷笑了一声，"还能比琰之以前更冷清吗？"

柏斩云一愣，随即放声大笑："对对对！和当初那个'煞神'比，咱们燕姑娘可算热似火了！"

两人说笑间已到营。守门兵见是柏斩云，立即行礼让开。刚踏营地，就听见校场方向传来清脆的呵斥声——

"手腕再压低三寸！"

燕娑一袭墨蓝劲装，手持竹鞭站在场中。风小正满头大汗地举着木剑，闻言立即调整姿势。

"燕副将好凶啊......"周围几个兵小声嘀咕。

"但教出来的都是锐。"有人低声反驳。

沈知楠驻足观，只见燕娑突然转，冷冽的目直过来。柏斩云立刻举手："我带王妃来看风小！"

燕娑微微颔首，目在沈知楠上停留一瞬，算是见礼。风小却已欢呼着冲过来："楠姐姐！"

小丫头像只欢快的小鸟扑进沈知楠怀里，又想起什么似的，赶紧退后两步，像模像样地抱拳行礼："见过王妃！"

沈知楠被逗笑，手去脸上的汗珠："听说你进步很大？"

风小眼睛亮晶晶的，正要说话，燕娑清冷的声音传来："加练半个时辰。"

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却还是乖乖应道："是！"

柏斩云凑到沈知楠耳边："瞧见没？这丫头就服燕娑管。"

沈知楠着场中那个一丝不苟的蓝影，忽然想起什么："燕姑娘和江世子......"

"嘘——"柏斩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事可别当着燕娑的面提。"

正说着，燕娑已走到近前，递来一方雪白帕子："。"

沈知楠一怔，才发现是给自己的——方才风小扑来时，蹭了些尘土在袖口。

"谢谢。"接过帕子，闻到一清冷的香。

日头渐高，沈知楠站在场边，看着风小在燕娑的指导下一次次挥剑，汗水顺着小丫头的脸颊滚落，却不见喊一声累。

柏斩云侧头看了看沈知楠，又抬头了天，忽然道："知楠，我去给你拿点吃的来。"

"啊？"沈知楠一愣，"不用了，我不饿。"

柏斩云却摆摆手，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你找个地方坐着，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大步走向场中央的燕娑。

沈知楠远远看着柏斩云凑到燕娑耳边说了什么，燕娑抬眸瞥了一眼，微微点头。柏斩云这才放心地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冲挥了挥手，示意别乱跑。

沈知楠有些哭笑不得。

——平日里萧珩把当个瓷娃娃似的护着，现在连带着边的人都下意识觉得，就该被这样娇宠着对待。

摇摇头，目扫过校场，最终落在不远的一石阶上。沈知楠走过去坐下，手肘撑在膝上，托着下向校场中央。

阳下，燕娑形拔如青松，正握着风小的手腕纠正的姿势。小丫头仰着脸，神专注，时不时点头。一高一矮两道影被阳拉长，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沈知楠角不自觉地上扬。

“哟！这是谁啊，现在军营是什么人都能进了吗？”

一道刻薄的声音骤然划破校场的宁静。

沈知楠没有回头，依旧着远燕娑指导风小练剑的影，仿佛没听见一般。

忽然，几道影笼罩下来，三个着轻甲的子挡在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另一道尖锐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和你说话没听到吗？”

沈知楠眨了眨眼，缓缓抬头：“你们在和我说话？”

阳被们的影遮挡，逆中只能看清三人轻甲下华贵的料——那绝不是普通士兵能穿得起的料子。

为首的高挑子冷笑：“装什么傻？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正是方才那个刻薄声音的主人。

沈知楠依旧坐着没动，神平静：“三位有何事？”

左侧圆脸子瞪着：“就是你害明珠被楚将军罚的，是不是？”

“被楚将军罚，与我何干？”沈知楠微微偏头，目在三人脸上扫过，“你们是来为楚明珠打抱不平的？”

右侧微胖的子冷哼一声：“是又如何？你们京城来的心思深沉，我们军中子比不得，但也不是好欺负的！”尖锐的嗓音刺得人耳发疼。

沈知楠觉得仰着头说话脖子发酸，于是缓缓站了起来。量虽不及三人高挑，但此刻站直了子，那从容不迫的气度却让对面三人为之一凛。

"第一，"声音平静，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我进营是得了准许的。"

"第二，楚明珠被罚是楚将军的意思，我左右不了他的决定。"

的目从三人脸上缓缓扫过，明明不带怒意，却让们如芒在背。

"第三，京城来的就心思深沉？这是谁下的定论？"

微胖子张了张，却被沈知楠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而且我与三位素未谋面，就算你们与楚明珠好，一上来就这般说话，未免太失礼了。"

三人一时语塞。高挑子脸涨红，正要反驳，一道清冷的影突然挡在沈知楠面前。

燕娑握着竹鞭，声音像淬了冰："你们做什么。"

左侧圆脸子不屑地撇："燕娑，这里没你的事，最好滚远些。"故意拖长音调，"这里还不到你说话。"

燕娑纹丝不动："论职位，你们在我之下，我有何不能说的？"

右侧微胖子突然讥笑出声："职位？"上下打量着燕娑，"谁知道你的职位是怎么来的？怕不是那位江......"

"啪！"

一记清脆的耳骤然打断了的话。

微胖子捂着脸踉跄后退，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燕娑也诧异地转头——

沈知楠缓缓收回手，指尖还在微微发颤。从未动手打过人，此刻掌心火辣辣的疼，却抵不过心头那无名怒火。

"放干净些。"沈知楠声音很轻，却让周围空气都为之一凝，"燕姑娘的职位是一刀一枪挣来的，容不得你们诋毁。"

燕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子。这些年早已习惯这些流言蜚语，甚至懒得理会。却不想这位温温的王妃竟会为出头。

圆脸子反应过来，尖声道："你敢打人？！"

沈知楠小脸绷得紧紧的，眸中清冷如霜："就打你了，又如何？"

微胖子捂着脸，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猛地手，五指爪，直朝沈知楠脸上扇去——

"咔！"

一声脆响，燕娑不知何时已扣住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微胖子拼命挣扎，却怎么也不回手，顿时气得大喊："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啊！"

另外两名子对视一眼，同时朝燕娑扑去。燕娑形一闪，竹鞭如灵蛇般出，"啪"地一声在高挑子小上。后者痛呼一声，踉跄着后退。

圆脸子趁机从侧面袭来，却被燕娑一个侧踢退。两人配合默契，一左一右缠住燕娑，让无暇分。

微胖子见机挣脱，冷笑着近沈知楠："为别人出头？哼，你自己不也是一个不得宠的王妃吗？"眼中闪着恶毒的，"靠着圣旨攀附上晋王，我今日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几分本事！"

沈知楠后退半步，后背抵上校场的木桩。不会武功，但此刻眼中没有丝毫惧意："你确定要动手？"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微胖子扬起手，"晚了！"

沈知楠死死看着落下来的手，出手臂挡了一下，

"啪！"

微胖子的手掌重重拍在沈知楠的手臂上，力道之大，让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形。手臂传来一阵发麻的钝痛，脸颊也被掌风扫到，火辣辣的疼。

"我当你有多大本事。"微胖子甩了甩手，冷笑一声，"来，继续打我啊！"

说着，再次扬起手，狠狠朝沈知楠扇来——

沈知楠眸一沉，迅速后撤一步，同时抬起手臂格挡。

"啊！"

微胖子突然发出一声痛嚎，猛地回手。惊恐地看着自己掌心渗出的鲜，又抬头瞪向沈知楠："你......"

阳下，沈知楠指尖一抹银闪过。不知何时已住一枚细长的银针，方才正是借着格挡的瞬间，将针尖迎上了对方落下的手掌。

远缠斗的燕娑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这个看似弱的王妃，竟有如此机敏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