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正厅内，楚怀戎与楚明序正在商议军务，忽见楚明澜拽着楚明珠疾步而，说要过来看看的萧景却没有跟过来。

"明珠回来了..."楚明序刚扬起笑容，就被妹妹铁青的脸震住，"这是怎么了？"

楚明澜一把松开楚明珠，走到桌前猛灌了一口冷茶。冰凉的茶水压下心头火气，才转指向楚明珠："你自己问。"

楚明序皱眉看向幺妹："到底怎么回事？这几日不是和明朗出去拉练了吗？一回来就惹事？"

楚明珠倔强地别过脸，一言不发。

"怎么？"楚明澜冷笑，"自己做的事，自己倒不敢认了？"

"我有什么不敢说！"楚明珠突然抬头，眼中满是执拗，"沈知楠就是配不上珩二哥！"

"啪！"

一记响亮的耳骤然响起。楚明珠捂着脸踉跄后退，不可置信地着突然出现在前的楚怀戎："父亲...您打我？"

楚怀戎面沉如铁："谁教你这般不知礼数？晋王妃也是你能编排的？"

楚明珠捂着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父亲？你打我？你为了外人......"

"闭！"楚明澜厉声打断，眼中怒火更甚，"你擅闯晋王府，对知楠出言不逊，还不认错？"

楚明珠倔强地昂着头："我有什么错？我说的难道不对吗？若不是圣旨，珩二哥怎么会娶那样的......"

"啪！"

又是一记耳，这次是楚明澜亲自打的。气得指尖都在发抖："今日若不是知楠大度，你以为你能安然走出晋王府？若不是二弟看在景哥的面子上，你以为他会轻饶了你？"

楚明珠摇头，眼中含泪："珩二哥才不会那么对我，他对我......"

"对你什么？"楚明澜冷笑，"你以为以前你能跟着我们去二弟府上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他对你另眼相看？"一把拽过楚明珠的手腕，"若不是他们刚来时父亲 亲力亲为的带着他们，若不是他们在将军府住过两年，你以为将军府算什么？"

楚明序也沉下脸："明珠，别说是你，就连我和明澜，没有这层关系怕是也难他的府邸。"

楚明珠脸煞白，却仍不死心："可那些年珩二哥明明很照顾我......"

"照顾？"楚明澜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你是指他准你他'珩二哥'？"还是准你进他的书房？"近一步，字字诛心，"是因为景哥每次都替你说话，是因为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不然你以为你能在他面前这般放肆？"

楚明珠踉跄后退，撞翻了后的花瓶。瓷碎裂的声音如同此刻崩塌的幻想。

"知道二弟为何从不纠正你的称呼吗？"楚明澜俯，在耳边轻声道，"因为他本不在乎。"

这句话终于击碎了楚明珠最后的倔强。瘫坐在地，泪水模糊了视线。恍惚间，想起那年雪夜，萧珩确实让进了书房——

却只是因为，那日手中捧着父亲写给萧珩的信。

楚怀戎看着失魂落魄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楚明澜见状，冷声提醒："父亲和大哥不在京中，怕是不知道知楠在二弟心中的分量。"

见父兄投来疑的目，楚明澜一字一句道："南楚九公主因为用手指了知楠，被二弟废了右手。"

厅内骤然一静。楚怀戎与楚明序倒一口冷气——倒不是因为废手的刑罚，而是震惊于那南楚公主的份。一个养在嫡母名下的将军府千金，他们并不觉得能比邻国公主还要金贵。

楚明澜继续道："父亲还记得那日被二弟带回去的两个人吧？"见楚怀戎点头，声音更冷，"那两个也是因为冒犯知楠才落在二弟手上，如今在地牢......"顿了顿，"生不如死。"

楚明珠听到这里，终于瘫软在地，脸上尽褪。

楚明澜看着厅中神各异的家人，疲惫地了眉心："该说的我都说了，如何置，父亲看着办吧。"说完转离去。

楚怀戎沉默良久。

"来人！"他厉声喝道，"把四小姐关进祠堂，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放出来！"

楚明序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弯腰扶起瑟瑟发抖的妹妹。

楚明珠浑一颤，终于彻底崩溃，伏在兄长肩头嚎啕大哭。

将军府外的巷子里，一辆朴素的马车静静停驻。楚明澜刚踏出府门，便瞧见了那悉的青布车帘。快步走去，一掀车帘，就见萧景正端坐在车内品茶。

"理完了？"萧景手将揽怀中，顺手递过一杯热茶。

楚明澜靠在他怀里没动，茶也没接，无打采道："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么蠢的人居然会出在自己家。"

萧景看着这副模样，有些好笑地了的脸："好了，我已派人去查了。"

楚明澜闻言猛地睁眼："你也猜到了？"

"好歹以前相过。"萧景轻抚的背脊，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只能说，难怪不是一母同胞的，就是不如我家明澜聪明。容易给人当枪使。"

楚明澜被他这话逗得笑出声来，可笑着笑着又恹恹地靠回他肩上："给明珠这么一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知楠了。"

萧景低头吻了吻的发顶："弟妹不会和你计较的。"

"我自然知道知楠不会计较。"楚明澜揪着他的角，难得出几分小儿态，"可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啊。"

萧景看这副模样不由失笑，轻敲车厢示意车夫回府。他搂着楚明澜声道："好了，别想了。在将军府住了几日，今日回府邸可好？"

楚明澜窝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本来还想在家多待几日，如今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是一点也不想再待了。

萧景低头看着怀中人，低声笑道："你这妹妹以前藏得深啊，我都没看出来对二弟存了那样的心思。"

楚明澜冷笑："我倒是看出来了。"

萧景闻言一愣，随即恍然："难怪后来有一段时间没见你带着了。你倒是知道二弟的子。"

"我倒不是顾念二弟。"楚明澜摇了摇头，指尖无意识地卷着萧景的带，"当时就单纯觉得配不上二弟罢了。"叹了口气，"若有点自知之明，安分老实，有那样的心思我指不定会试着撮合一下。可惜......"

萧景轻抚的脸颊："外面不是都传闻你们兄妹待极好吗？怎么......"

车厢内沉默片刻，只听得车碾过积雪的咯吱声。

楚明澜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父亲宠爱姨娘，母亲那时因此了不气。"向晃动的车帘，"后来那姨娘生下四妹就去了，父亲可怜四妹，是把抱到母亲膝下养着，就为抬高份。"

萧景指尖一顿。

"母亲虽不愿，但拗不过父亲。"楚明澜苦笑，"好在四妹那时还小，母亲养着养着倒生出几分怜惜。我们做儿的，自然也就多照顾些。"抬头看向萧景，眼中一片清明，"但要说有多亲厚......"

马车恰好碾过一块石头，颠簸间将未尽的话语淹没。

萧景想起方才说的话，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你四妹配不上二弟？亏你想得出来。"

楚明澜在他怀里调整了下姿势，指尖缠绕着他垂落的墨发："虽然二弟那时候既沉闷又无聊..."故意拖长音调，"但不得不说，他那副皮相确实不错，能力也不差。配我四妹着实委屈了。"

萧景被这理直气壮的评价逗笑。

"幸亏二弟没看上四妹，"楚明澜轻哼一声，"他要是看上了，我怎么着也得骂他一句眼瞎。"

"那当时你觉得二弟该配哪样的？"萧景饶有兴趣地问。

楚明澜认真思索片刻，最终得出结论："二弟适合打。"

"打？"萧景一愣。

"没错。"楚明澜煞有介事地点头，"他那整天'谁都欠他八百两银子'的表，就适合孤独终老。"

萧景噗嗤笑出声："我还以为你要说弟妹与二弟相配呢。"

"二弟配不上知楠。"楚明澜撇，"也就知楠脾气好，换我早把他踹了。"

萧景挑眉，突然翻将人压在软垫上："哦？原来这就是明澜当初选我的原因吗？"

楚明澜双手环住他的脖颈，眼中盛满星："选你自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啊。"仰头在他上印下一记轻吻，"和二弟什么样又没有关系。"

车帘被寒风吹起一角，出外面纷飞的雪花。楚明澜着那片纯白，忽然笑道："二弟那样的，得亏是父皇赐婚。要不然啊——"拉长声调，"他一辈子都别想娶着媳妇。"

萧景低笑，正要说什么，马车却突然一顿。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殿下，到府了。"

"啧。"萧景不满地皱眉，却还是扶起妻子。下车时，他突然在楚明澜耳边低语："那为夫这样的，明澜可还满意？"

楚明澜红着脸掐了他一把，却在迈进府门时，轻声说了句："勉强凑合吧。"

夜雪纷扬，将两人的笑声掩在朱门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