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刚，沈知楠突然想到什么，体一僵，猛地抬头看向萧珩："他们方才一直在这？"

萧珩眼底含笑，坦然点头。

沈知楠呼吸一滞，茶杯"咔"地搁在案上："那方才我们在里间说的话......"耳尖以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连带着脖颈都染上一层薄。

萧珩走过来将搂进怀里，面不改地睁眼说瞎话："他们没听见。"

"你骗人！"沈知楠揪住他的襟，恼加，"那么大的嗓门喊'大嫂'，怎么可能没听见！"越想越，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你怎么不提醒我......"

萧珩看着红的耳垂，眼底笑意更深："方才楠儿说的时候，为夫有打断提醒啊。"他拇指挲着泛红的脸颊，语气无辜，"是楠儿揪着不放的。"

"你——！"沈知楠气结，那哪提醒......

萧珩趁语塞，带着人坐到案后："好了，是为夫的错。"他执起的手，在指尖轻吻，"楠儿不生气了，气着一会该吃不下早膳了。"

沈知楠瞪他，这人每次认错都快，可下次照样......

帐外适时传来脚步声，战战兢兢的声音响起："老大，早膳备好了。"

沈知楠立刻要从他怀里起，却被萧珩按住腰肢："进来。"

燕十一低着头进来，全程不敢抬眼，摆膳的手都在抖。直到退出帐外，才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老大今天心似乎不错？

另一边，江寻摇着折扇，优哉游哉地带着束风在营中闲逛。左棠棠跟在两人侧，一双灵动的眼睛好奇地四张，时不时发出惊叹。

"这北境军营果然名不虚传，"指着远练的士兵，"比我们山庄的护卫还要威风！"

束风板着脸，目不斜视："军纪严明，自然不同。"

江寻"啪"地合上折扇，正要说话，忽然脚步一顿。前方转角，三道悉的影迎面而来——正是太子萧景、太子妃楚明澜，以及楚明澜的兄长楚明序。

"哟，这么巧，"江寻眉梢一扬，出玩味的笑容，"你们也来了？"

他的目落在楚明序上，笑意更深："明序兄，许久不见啊。"

楚明序一轻甲，英武非凡，闻言微微一笑："确实'许久不见'。"他特意在"许久"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江寻了鼻子，干咳一声，拱手示意自己认输。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楚明序故意蹲他，他常来北境时总能遇见他，真要说起来，他俩倒是常能上，谈不上许久未见。

楚明序也没继续打趣他，转而看向一旁的束风，眼中浮现怀念之："束风兄弟，多年未见了。"

束风抱拳行礼，依旧端着一张板正的脸："楚兄。"

楚明序的目又落在左棠棠上，爽朗地问道："这位是......"

不等束风开口，左棠棠已大大方方地抱拳："我左棠棠，他将来的妻子。"说着，还特意指了指束风。

束风眉头都没动一下，淡淡道："是自己的想法而已。"

左棠棠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补充："迟早的事。"

楚明序看着两人的互动，眼中笑意更深："束风兄，还是老样子啊。"

萧景和楚明澜站在一旁，也被逗笑了，萧景温和道：“二弟应该也来吧，怎么没见到？”

江寻一指远的军帐：“在那呢，“说完又补了一句：”也不知这会他媳妇醒了没。”

萧景闻言有些无语，二弟未免太不知节制——

楚明序面诧异，不确定地问道："你们说的......是晋王？"

"噗——"

几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低笑起来。楚明澜狡黠地眨眨眼，凑到自家大哥耳边轻声道："大哥，一会儿见到人，你会更惊讶的。"

萧景看着众人促狭的表，无奈地了眉心："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过去了。"他向远的军帐，体贴道："二弟一会应该会自己过来的。"

一行人默契地转，朝着主帐方向走去。

刚走到主帐前，还未进去，便迎面遇上了大步走来的柏斩云。一袭红英气，见到众人便扬起明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们会过来，果然让我遇上了！"

的目在众人上一扫，最后落在江寻上，故意挑了挑眉，快步走到楚明澜旁，声音提高了八度："明澜，你猜我在来的路上遇见谁了？"

楚明澜看着狡黠的眼神，心知肚明，却依旧配合地问道："遇见谁了？"

柏斩云笑得更加灿烂，声音又提高了一个度数，生怕某人听不见似的："遇上燕娑了！和我一起来的，刚去了伙房营找弟弟了！"

知道内的几人顿时低头忍笑，肩膀不住地抖动。江寻在听到"燕娑"这个名字时，体明显一僵，握着折扇的手指微微收紧，此刻听说也来了，整个人更是僵得像块石头，连摇扇子的动作都机械了几分——也不管这北境的寒风里，谁还需要扇扇子。

众人看着他明明想立刻过去却又强装镇定的模样，都默契地没有说破。柏斩云和楚明澜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写满了"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的笃定。

"走吧，进去说。"萧景忍着笑，率先掀开帐帘。

主帐内炭火温暖，茶香袅袅。几人刚落座，还没说上几句话，江寻就如坐针毡，眼神不住地往帐外飘。柏斩云刚端着茶杯。

江寻猛地站起，折扇"啪"地合上："你们聊，我去看看琰之。"

说完，他本不等众人回应，转就往外冲，帐帘被他掀得哗啦作响，人已消失在了门外。

帐内静了一瞬，随即发出震天的笑声。

"哈哈哈——'你们聊，我去看看琰之'！"柏斩云拍着桌案，学着江寻的语气，笑得前仰后合。

楚明澜捂着肚子，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我还以为他忍多久呢，也就只能忍几句话的功夫！"

萧景摇头轻笑，楚明序则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家妹妹笑得毫无形象。束风依旧面无表，但角微不可察地了。左棠棠也捂着笑的肩头不住的颤抖，昨日从茶回去后，就一直缠着束风让他说那个“”的事，此刻看着江寻的模样，脑子里全是束风说的“把江寻拖进树林”这句话。

而此时，帐外寒风呼啸。江寻大步流星地往伙房营的方向走，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可脚步却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

伙房营外，蒸腾的热气混着饭菜香飘散在寒风中。方卓正指挥着伙夫们准备午膳，抬头便看见一道悉的影迎面走来。

"燕副将！"方卓笑着挥手，"来找十一的？"

燕娑一袭墨蓝劲装，腰间配着短刀，发丝利落地束在脑后。平静地点点头，目扫过忙碌的伙房营。

"你来得不巧，"方卓了手上的水渍，"十一刚去给老大送餐食了。"

燕娑神未变。和柏斩云同来的路上，已听说了晋王携王妃来北境的消息。只是淡淡颔首，转离去。

刚走出伙房营没几步，迎面突然袭来一阵疾风——

燕娑形一闪，利落地侧避开。来人急急刹住脚步，袂翻飞间带起一阵悉的气息。

四目相对，两人俱是一怔。

江寻着眼前子清冷如霜的眉眼，结滚动，却发不出声音。

六年了。

还是那样，秀丽的面容不带丝毫绪，是他第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却总是拒他于千里之外，哪怕他们已有过肤之亲，也不曾多看自己一眼。

江寻看着，张了张："你......近来可好？"

燕娑垂下眼睫，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很好。"

不等他再开口，已微微欠："告辞。"

肩而过的瞬间，江寻闻到发间淡淡的雪松气息——冷冽又疏离。

"燕娑。"

他突然转唤。

子脚步未停，墨蓝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营帐拐角。

寒风卷起地上未化的积雪，江寻站在原地，忽然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几分苦涩。

而此时的主帐内，柏斩云正掀开帐帘张："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真去找晋王了吧？"

楚明澜把玩着茶杯，笑得意味深长："你猜，这次燕娑会不会理他？"

柏斩云走回案几旁，手指挲着下："难说。"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别看江世子平日里玩世不恭，在方面却别扭得很。而燕娑那子......"摇了摇头，红轻启，"怕是悬。"

萧景与楚明澜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浮现出几分了然。

"之事，旁人终究不上手。"萧景温声道。

就像当初的萧珩和沈知楠，若那时他们继续钻那牛角尖，他们之间的缘分，恐怕早就断在那封和离书上了。

帐外北风呜咽，像极了某人此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