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边缘的树影下，几道人影鬼鬼祟祟地聚在一起。

江寻用胳膊肘撞了撞旁的束风，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这么怂？他一说你就跑了？真跌份。”

束风板着脸，面无表地回击：“你不是也跑了？你也跌份。”

江寻一噎，瞪大眼睛：“我……”

柏斩云不耐烦地打断他们，语气里满是鄙视：“行了，你们两个！既想听又没胆。” 扫了眼众人，“到底还去不去？给句痛快话！”

萧景了鼻子，轻咳一声：“还是算了吧，再去的话，二弟怕是要生气了。”

风小在一旁点头，小声道：“方才听萧二哥的声音就有些恼了。”

江寻眼珠子一转，目在柏斩云和楚明澜之间扫过，见两人眼中依旧跃跃试，刚想开口怂恿，就听沈知宴慢悠悠地说道：“诸位，夜深了。”

江寻挑眉，饶有兴趣地看向他：“沈大公子这是要拦我们？”

沈知宴理了理袖，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江世子可以试试。”

江寻更惊讶了，忍不住笑道：“稀奇了，沈大公子不是一向看琰之不顺眼吗？这会儿怎么……”

沈知宴神淡淡，但眼底深却有着一丝锐利：“不顺眼归不顺眼，但不代表你们可以拿我妹妹当乐子。”

气氛瞬间凝滞。

几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他们只顾着看萧珩的笑话，太得意忘形，忘了萧珩会如此都是因为沈知楠——他们竟当着妹控的面，拿他的妹妹当谈资。

"今晚月不错哈。"江寻"唰"地展开折扇猛摇，金线刺绣的扇面在月下晃出虚影。众人立刻会意，七八舌应和："对对，特别圆""比上元节的灯笼还亮"。

楚明澜一把拽住萧景的腰带："景哥，月这么好，我们赏月去吧。"太子殿下被拖得踉跄两步，锦靴在草地上刮出两道痕。柏斩云更干脆，拎起风小的后领就往林子里窜："小小，走，咱们再采些蘑菇回来，明早吃！"

江寻和束风对视一眼。前者突然捂住肚子："哎呦这野不新鲜..."后者默契接话："我扶你去歇息。"两人逃窜时袍翻飞，活像背后有追兵。

左棠棠呆立原地，直到沈知宴的目落在上。小姑娘一个激灵，提着摆就追："喂~木头等等我！"跑出老远又折返，红着脸把落下的披风卷走。

众人悻悻离去，唯有沈知宴站在原地，目沉沉地看了眼萧珩的营帐，最终冷哼一声，转离开。

营地里的篝火早已熄灭，只剩几缕青烟袅袅升起。

沈知楠难得起了个大早，神奕奕地走出营帐，一抬眼就发现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后。

江寻看着萧珩挑了挑眉，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这是终于不行了？看的萧珩脸一黑。又碍于沈知楠在旁边不好发作。

沈知楠却不明所以，眨了眨眼，转头看向后的萧珩，却见他脸沉，眸冷冽地盯着众人。

江寻摇着扇子，目在萧珩和沈知楠之间转了一圈，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哟，琰之今日气不佳啊？”

柏斩云抱臂站在一旁，挑眉道：“这是昨夜没睡好啊~”

楚明澜轻咳一声，故作正地低头喝粥，可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住。

萧珩薄紧抿，一言不发，但周的低气压已说明了一切——谁敢再多说一句，谁就别想好过。

沈知楠察觉到了他的绪，却当是昨夜没让他尽兴的缘故，因此在早饭过后，众人各自收拾行装，沈知楠趁着无人注意，悄悄拉着萧珩来到昨夜的小溪边。

溪水潺潺，晨洒在水面上，映出粼粼波。沈知楠踮起脚尖，在他上轻轻落下一吻，声哄道：“琰之不生气了。”

萧珩眸微暗，垂眸看着。

沈知楠脸颊微红，抿了抿，声音更轻：“等到北境……再补偿你好不好？”

萧珩听出话里的误会，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但他并不打算解释，反而顺势揽住的腰肢，将往怀里一带，低头狠狠碾上的。

这个吻比往常更霸道，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直到沈知楠呼吸微乱，他才稍稍退开，抵着的额头低声道：“这可是楠儿说的，到时不许反悔。”

沈知楠耳尖发烫，轻轻推了推他：“快回去吧，他们该要出发了。”

萧珩低笑，牵着的手往回走，心显然好了许多。

两人一回来，就发现众人齐刷刷地盯着他们，眼神暧昧。

江寻摇着扇子，笑得意味深长：“啧啧，琰之气好了不啊？”

柏斩云挑眉：“看来是有人哄好了？”

楚明澜轻咳一声，故作正：“行了，收拾好了就出发吧。”

众人一路行进着，越往北越冷。

马车外寒风呼啸，卷起枯叶拍打在车壁上发出簌簌声响。沈知楠裹紧狐裘披风，纤白手指挑开车帘一角，立刻被灌进来的冷风激得打了个寒颤："这才九月，怎的如此冷？"

鹅般的雪粒子正扑簌簌打在窗棂上，楚明澜顺手递过鎏金手炉，笑道："北地向来如此。最早那年，十月下旬就封山了。"

"十月就下雪？"沈知楠惊讶地松开帘子，转头看向楚明澜。忽然想到什么，眉头微蹙："若遇战事..."

柏斩云和楚明澜对视一眼，楚明澜轻笑着解释：”最冷的时候，呵气冰，刀剑冻得能粘掉皮。"比划着，"双方都会默契的停战。"

"不过——"楚明澜眼中倏地燃起灼灼华，腰背不自觉地直：“要说国力强盛，我大梁算诸国之最，就算最冷时作战，我们也是不怕的，但对方可不敢。”

沈知楠着骤然明亮的眉眼，不由莞尔："嫂嫂说起这些时，眼睛比东珠还亮。"

"那可不！"柏斩云在一旁打趣："当年明澜一杆红缨枪挑落敌将时，整个北境大营的儿郎都..."话到一半突然噤声，斜眼瞥向车窗外——

萧景不知何时策马靠近，他正似笑非笑地隔着车窗进来。

"都怎么？"太子殿下温声问道，修长手指轻轻敲打车窗框。

柏斩云立刻抓了把饯塞里："都...都佩服得很！"含糊不清地转移话题，"这杏脯不错..."

楚明澜耳尖微红，却突然掀帘探出半。在萧景俯时，飞快将暖手炉塞进他怀里："天冷还穿这么薄！"

马车内暖香袅袅，沈知楠着楚明澜探出车窗的背影，以及萧景看着的目，忽然有些期待起来，抬眼看向马车前方的玄影，他们以前在北境时是怎样的呢

车碾过地面，天愈发沉，铅灰的云层压得很低，天正以眼可见的速度暗沉下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最后一丝亮也攥进了掌心。

终于，在最后一缕天即将消失时，前方隐约现出一座客栈的廓，昏黄的灯笼在风雪中摇曳。

一行人匆匆下马，寒风如刀，刮得人脸生疼。沈知楠刚踏出马车，就被萧珩一把揽住腰，半抱半扶地带进了客栈。

客栈内炭火熊熊，暖意扑面而来，但沈知楠的指尖仍冻得发僵，鼻尖通红，连呼吸都带着轻微的颤抖。萧珩眉头紧蹙，一言不发地抱着快步上，踢开房门后，径直走向已备好的浴桶。

“琰之……？” 还未反应过来，萧珩已利落地解开的披风，指尖一挑，外衫落。

“别动。” 他嗓音低沉，动作却极快，三两下褪去的，将放进热气蒸腾的浴桶中。

温热的水瞬间包裹住冰冷的肤，沈知楠忍不住轻颤了一下，随即舒服地喟叹一声。萧珩半跪在浴桶旁，掌心舀起热水，缓缓浇在的肩颈上，另一只手轻轻冻得发红的指尖，直到一点点恢复。

“还冷吗？” 他低声问。

沈知楠摇头，抬眸看他，却见他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紧张，薄抿一条线，眼底映着跃动的烛火，却仍掩不住那抹担忧。

忍不住手抚上他的眉峰，轻声道：“我没事的，琰之。”

萧珩没说话，只是低头在掌心吻了吻，随后起，换了一桶更热的水让继续泡着。

“先泡着，别起来。” 他低声嘱咐，随后转出了房门。

不过片刻，他又回来，手里多了一个滚烫的汤婆子。他掀开被褥，将汤婆子塞进去，仔细地暖好被窝的每一角落。

水温渐凉，萧珩动作利落地将从浴桶中抱出，用软的棉布干上的水珠，又取来干净的寝，一层层裹紧，最后将塞进暖烘烘的被窝里。

沈知楠整个人陷在软的被褥中，汤婆子的热度从脚底蔓延至全，舒服地蜷了蜷子，抬眸却见萧珩仍站在床边，眉头未展，似乎还在思索还有什么遗。

忍不住轻笑，手拽了拽他的袖：“琰之，别忙活了，我没有很冷，不用这么紧张。”

萧珩这才看向，眸微动，半晌，他俯，额头抵着的，嗓音低哑：“楠儿，北境不比京城，你若冻病了……”

话未说完，沈知楠已抬手环住他的脖颈，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笑道：“有你在，我怎么可能会病？”

萧珩眸一深，低头吻住的，辗转片刻才退开，哑声道：“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沈知楠点头，却仍抓着他的手不放，小声嘀咕：“你不陪我一起吗？”

萧珩低笑，了的头：”为夫去洗漱，楠儿等我一会。”

沈知楠这才放开他的手，萧珩喊小二送来热水后，才转去屏风后洗漱，

着屏风上晃动的人影，蒸腾的水汽将他的廓氤氲朦胧的山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