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渐沉，擂台上的比试接近尾声。一整天的观战下来，就连不通武艺的沈知楠都忍不住掩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确实如江寻所言，这场武林大会实在乏善可陈。

"还不如看琰之舞剑呢。"沈知楠小声嘀咕，手指无聊地绕着腰间丝绦打转。萧珩闻言，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大掌覆上不安分的小手。

柏斩云早已歪在椅子上昏昏睡，听到沈知楠的话，勉强睁开一只眼："就是...还不如看晋王殿下耍剑花呢..."话音未落就被萧珩一记眼刀钉在原地。

"也怪不得他们。"萧景温声道："自古穷文富武，寻常武者能接触到的高深武学本就有限。"

以他们几人的家室地位，自接触的都是武道大家，眼自然极高。

而普通人除去一些天赋极佳之辈，大多数都是看他们的师傅愿意传授多。

柏斩云突然坐直子，擂台上一个瘦弱年正被对手一掌击出场外，狼狈地摔在沙地上。他挣扎着爬起来，眼中满是不甘，却还是规规矩矩地行礼认输。

"那年..."柏斩云赞赏道，"方才那招使得有模有样，只是内力不济。"

萧景轻叹一声："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想来那年得到的门内真传有限。"

众人叹息归叹息，却也改变不了什么。比试结束后，束风走了过来："回去吧。"一行人便不紧不慢地往回走。别苑里晚膳早已准备妥当，用过膳后，各自回院落休息。

萧珩一进屋，就见沈知楠像只慵懒的猫儿般往软榻上一趴，连发髻都懒得拆。他笑着走过去，将人一把捞起："先洗漱再休息。"

沈知楠恹恹地靠在他怀中，声音软糯："觉今日也没做什么......"说着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怎么这么累呢？"

萧珩抱着往净室走，温热的掌心轻抚后背："楠儿今日观战时太过紧张，耗费了心神。"说着将小心放浴桶，让趴在边沿，自己取了软巾为洗。

"是这样吗？"沈知楠把脸枕在胳膊上，水汽氤氲中，白皙的肤泛着淡淡的。

两人闲聊间，萧珩已利落地为洗好。他将人捞起，用软巾裹住，仔细干水珠后，给穿上小，便抱着往床榻走去。

"累了就睡吧。"萧珩在额间落下一吻，见乖巧点头，这才转去净室洗漱。

沈知楠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忘了什么事。低头思索时才发现——自己竟只穿着小！赶忙下榻，赤着脚往净室去取里。

刚走到净室门口，却见洗漱完毕的萧珩，正仰头服下什么东西。沈知楠一怔："琰之在吃什么？"

萧珩脊背明显一僵，好一会儿才转过头，面如常："怎么过来了？不是累了吗？"

沈知楠盯着他，敏锐地注意到他一只手始终背在后。眯起眼，出手："拿出来。"

萧珩故作茫然："拿什么？"

"快点！"沈知楠眼睛一瞪，颇有几分气势。

萧珩见糊弄不过，只得乖乖将藏在后的手出，把一个小瓷瓶放在掌心。

沈知楠仔细端详这青瓷小瓶，拔开塞子轻嗅——一苦涩的药味扑面而来。抬头，眼中满是疑："这是什么？"

萧珩避开的目，眼神闪躲："...安神的。"

"安神？"沈知楠蹙起秀眉，看着他躲闪的眼神，立刻双手叉腰，摆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说实话！"顿了顿又补充道："再不说，我就生气了。"

萧珩见这副母老虎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沉默片刻，才小声道："是...避子药。"

"什么？"沈知楠一时没反应过来，杏眸微微睁大。

萧珩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要淹没在夜里："左右我们已有团宝了，所以......"

沈知楠这才明白过来，又好气又好笑："所以你就一直吃避子药？"手了他的膛，"这种药多伤子，你不知道吗？"

萧珩突然双手揽过的腰，将拉近。他额头轻轻抵住的，温热的呼吸拂过的面颊："生团宝时，楠儿已遭了一次罪了......我们以后都不要孩子了，好不好？"

还不待沈知楠说什么，他又补充道："这药是阿团配的，他说这药温和，不伤子的。"

沈知楠倏地抬头，眼中满是诧异："阿团？你什么时候让阿团配的？"分明记得，自从生完团宝后，就再没见过阿团才对。

萧珩见追问，索坦白："在我们从药王谷回来不久后。"他握住微凉的手，"我让影七去药王谷找阿团配的。"

"从药王谷回来后？"沈知楠声音陡然提高，"那都多久了！你那么早就..."突然蹙了蹙眉头，咬着问："那时候...琰之不想要孩子吗？"

萧珩见误会，急忙将搂紧："胡说什么！"他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急切，"我自然想和楠儿有孩子。"他的手掌贴上的心口，"只是那时太医说...你有心疾，若是在发作时有孕，生产时会有命之忧..."

沈知楠浑一颤，这才明白他那些反常举动的缘由。萧珩将往怀里带了带，声音低哑："我那时想，若是心疾一直治不好...孩子不要也罢。"

定定地着眼前这个男人——以他亲王之尊，绝嗣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

"琰之..."声音发颤，"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有心疾的？"

萧珩在额上轻轻一吻，温热的瓣久久停留："姜落们第一次来府中做客那日。"他回忆道，"管家说你胃口不佳，我找来太医为你把脉的时候。"

他竟然那么早就知道了。且一直在吃药。

沈知楠突然想起什么，手指攥紧了萧珩的襟："那团宝是因为......"

萧珩点了点头，下在发顶轻轻蹭了蹭："在荆州时失忆，我忘了这药是做什么的。"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所以那段时间没有吃......"

沈知楠从他怀里抬起头，借着烛细细打量他的眉眼："要不是那次意外......"咬了咬，"你是不是打算一直吃？还不会那么早要孩子？"

萧珩难得显出几分窘迫，耳尖在烛下泛着红。他低头把脸埋进沈知楠颈窝，像只撒娇的大猫般轻蹭着："为夫不是想和楠儿在一起吗......"他的声音闷闷的，"不想那么快有小崽子打扰我们......"

"萧琰之！"沈知楠又好气又好笑，手去揪他的耳朵，"你居然......团宝要是知道他父王这么嫌弃他......"

"谁说为夫嫌弃了？"萧珩突然抬头，眼中盛满温，"团宝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他捉住沈知楠作乱的手，放在边轻吻，"我只是......"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想多独占楠儿几年。"

沈知楠心头一软，却故意板起脸："所以团宝出生后，你就总想着把他往宫里送？"

萧珩忽然将打横抱起，掌心贴着的弯："地上凉。"说着大步走向床榻。沈知楠见他又是这般转移话题，拳在他口锤了一记："一说这个你就顾左右而言他。"

萧珩将轻轻放在锦被间，高大的躯随即覆了上来。他眸幽深如墨，低头在纤细的脖颈轻吮，激得沈知楠浑一颤。温热的瓣贴着跳动的脉搏含糊道："是，那个小崽子在时，楠儿总看着他，哄着他..."齿尖惩罚地在锁骨上轻磨，"把为夫忘得一干二净。"

沈知楠被他这番孩子气的抱怨逗笑，指尖了他结实的膛："那是你儿子，自己儿子的醋你也吃？"

“反正以后不生了，有团宝一个就够了。”萧珩说完就不再言语，专心埋首在颈间流连。炙热的吻沿着致的锁骨一路向下，灵巧的舌尖在雪肤上勾画出湿漉漉的痕迹。

两个时辰后

萧珩凝视着床上睡的人儿，沈知楠纤长的睫在烛下投下一片影，白皙的脸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他俯在眉心落下一吻，轻手轻脚地穿好袍，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门。

房门刚合上，就听见院墙边传来一声戏谑的轻笑。

"我还以为你舍不得起来呢。"江寻懒洋洋地倚在月门边，眼底带着促狭的笑意。

萧珩懒得搭理他的调侃，修长的手指理了理襟领口，冷声道："人呢？"

江寻打了个哈欠，随意往西边一指："柴房关着呢。"

萧珩眸一沉，抬步就要往外走。路过萧景的院落时，却见里面灯火未熄，隐约还能听见说话声。他脚步一顿，抬手叩响了院门。

过了许久，萧景才黑着脸从内室出来。太子殿下素来整齐的袍略显凌乱，上还沾着些许胭脂。他盯着半夜扰人好事的二弟，眼神几乎能杀人。

萧珩视若无睹，自顾自道："我出去一趟。楠儿一个人在院里睡着，让楚明澜过去照看会儿。"

萧景额角青筋直跳："就为这事？"

"嗯。"萧珩面不改，"一会儿就回来。"

内室突然传来楚明澜不满的声音："萧景！大半夜的谁啊？！"

萧景深吸一口气，强压着火气："没事，是二弟——"

"让楚明澜去陪楠儿。"萧珩直接打断，声音不大却不容拒绝，"就现在。"

屋内一阵窸窣，楚明澜披着外衫怒气冲冲地闯出来，却在听到沈知楠独自一人时神一凛："知楠怎么了？"

"无事。"萧珩淡淡道，"只是我需出门片刻。"

楚明澜立刻会意，转就往屋外走："我这就去。"路过萧景时，顺手拍了拍丈夫紧绷的肩膀，"你先睡，我去去就回。"

萧景："......"

江寻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折扇掩面，却遮不住眼中的幸灾乐祸。

萧珩代完毕，转就走。江寻连忙跟上，临走前还不忘对萧景拱手作揖，用口型说了句"对不住"。

两人穿过曲折的回廊，江寻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琰之，你这可真是......"他摇头晃脑，"摊上你这么个弟弟，太子爷也是倒了大霉了。"

萧珩冷冷扫他一眼："聒噪。"

江寻立刻做了个封口的手势，但眼中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夜如墨，两人的影很快隐没在黑暗中。远柴房里，隐约传来铁链撞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