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将一行人的影子拉得修长。沈知楠走在萧珩侧，时不时侧首瞄他，眼中满是好奇。在第五次转头时，萧珩突然俯与四目相对："楠儿在看什么？"嗓音里带着笑意。

被抓包的沈知楠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忍不住问道："琰之以前混江湖时...'煞阎罗'？"

萧珩摇头："那时没取什么名号。"

"那这外号..."沈知楠歪着头，话未说完就被突然进来的江寻打断。

"这外号是江湖人给取的~"江寻不知何时凑到两人中间，先是对萧珩做了个"是你媳妇让我说的"的无辜表，得到默许后眉飞舞地解释起来，"因为他杀人比阎王还准时——"故意压低声音，"说要谁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

沈知楠瞳孔微，不自觉地攥紧了萧珩的袖。江寻见状顿了顿，等消化片刻才继续："至于'煞'字嘛..."他促狭地瞥了眼萧珩，"纯粹是这人当年整日沉沉的，活像个煞星。"

"江、寻。"萧珩冷冷开口，吓得江寻"唰"地躲到束风后。沈知楠却突然轻笑出声，指尖悄悄勾住萧珩的手掌："原来琰之以前这么凶啊？"

萧景闻言脚步微微一顿，回首向后并肩而行的二人。阳为萧珩的侧脸镀上一层和的暖，与他记忆中那个从江湖归来时的青年判若两人。

他清楚地记得四年前的那夜——年已脱去青涩，长了二十岁的青年模样，他独自回到北境军营，玄劲装被浸，却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满的戾气，那双眼睛里凝着化不开的寒冰，任谁问起江湖两年，都只换来死寂般的沉默。

视线不自觉地落在沈知楠上。小姑娘正仰着脸听江寻说笑，时不时拽拽萧珩的袖求证。而他那素来冷峻的二弟，此刻正垂眸看着妻子，眉眼温。

萧景眼中漾开一丝欣。他转继续前行，若没有沈知楠的存在...他不敢想象他的二弟，余生会活什么模样。

云隐别院笼罩在和的灯火中时。束风一行人四人踏别院院门，左棠棠迫不及待地指着东厢房的位置："爹，白伯伯，萧公子他们就住那边！"

左清商与白归鸿对视一眼，默契地朝东厢院落走去。

院落中，沈知楠斜倚在石凳上，绣鞋早已脱下，仅穿着罗袜的玉足正搭在萧珩膝头。萧珩修长的手指力道适中地按着的小，袖在晚风中轻晃。

"说了没事的..."沈知楠声音软糯："琰之不用了。"

萧珩摇头，掌心贴着纤细的脚踝轻轻一转："今日走了很久。"指尖划过足底某个位，惹得沈知楠轻哼一声，"现在不疼，明日该难了。"

沈知楠刚要反驳，院门突然出现两道影，抬头去，左清商和白归鸿正站在门口，一个着鼻子假装看风景，一个仰头研究天边的晚霞。

石桌上的茶盏还冒着热气，映出沈知楠瞬间涨红的脸。慌忙想把脚收回来，却被萧珩稳稳按住——晋王殿下神自若的用宽大袖遮住的脚。

"什么事？"萧珩抬眸，神淡淡。

左清商与白归鸿对视一眼，同时抱拳行礼："见过晋王、晋王妃。"姿态恭敬得挑不出错。

萧珩头也不抬，指尖仍在袖中轻轻按着妻子的足三里位："出门左转，太子在那边。"语气平淡得像在打发无关紧要的访客，"有事找他谈。"

两人顿时语塞。白归鸿的胡子微不可察地抖了抖，左清商则了鼻子——他们好歹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竟被这般随意打发？

"是..."最终二人还是识趣地拱手退下。刚走出院门，就听后"砰"的一声巨响，院门被内力震得严丝合。

左清商盯着还在颤动的门扉，压低声音："这是当年那个浑戾气煞阎罗？"他指了指院内，"怎么看着像个..."

"妻奴。"白归鸿接话，两人不约而同地摇头失笑。

院内，沈知楠恼地瞪着萧珩，指尖了他的口："他们专程来找你，定是有要事相商，你怎么就这样把人打发了？"

萧珩手下按的动作未停，指腹在足弓轻轻打着圈："无非是看我们突然出现在千仞城..."他语气淡淡，"想来探听是否朝廷要对江湖有所动作。"抬眸看了眼妻子气鼓鼓的模样，"这些弯弯绕绕给皇兄应付便是。"

"你呀..."沈知楠哭笑不得地摇头，"现在倒是愈发会躲懒了。"

萧珩突然抬头，薄勾起一抹浅笑："为夫躲懒..."他手上稍一用力，将人整个抱到上，"腾出来的时间全用来陪楠儿，不好么？"

沈知楠猝不及防落他怀中，双手抵在他前："哪能天天腻在一块？"耳尖微红，"琰之不会觉得..."

话未说完，萧珩突然低头咬住泛红的耳垂，温热的呼吸烫得浑一颤："对楠儿..."低哑的嗓音里带着危险的意味，"为夫一辈子都不会腻。"手臂收紧，将牢牢锁在怀中，"莫非...楠儿已腻了为夫？"

沈知楠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慌忙摇头："我没有！"

"真没有？"萧珩眯起眼睛："还是..."另一只手已探向腰间丝带，"在骗为夫？"

沈知楠一惊，就要从他怀里跳出来，子却猛地腾空而起。下意识地挣扎，萧珩却已单手托着，另一只手还拎起的绣鞋，大步流星地往内室走去。

"放我下来！"恼地捶了下萧珩的肩膀，沈知楠被他一只手托着有些害怕掉下去，不得不紧紧的环住他的脖颈，却又知道他的意图想逃，很是纠结。这般又又怕的模样，惹得萧珩低笑出声。

似是察觉到的内心所想，萧珩忽然坏心眼地松了松手上的力道："楠儿可要抓紧了..."他故意拖长声调，"若是摔着——"

"啊！"沈知楠觉子一沉，吓得立刻收紧双臂，整个人像树袋熊般挂在他上。萧珩得逞地勾起角，抱着人径直转向净室。

浴桶边的水汽氤氲，萧珩将人放在桶沿。沈知楠的足尖悬空，轻轻晃，窄窄的桶沿让沈知楠坐得极不安稳，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浴桶边缘。萧珩突然近，修长的强势地挤双膝之间，高的鼻尖几乎贴上的："楠儿要同为夫一起沐浴吗？"

"我自己洗！"沈知楠立刻摇头，发间步摇随着动作轻晃，在雾气中划过一道流。

萧珩状似遗憾地叹了口气："好吧。"他直起，作势要退开，"既然楠儿要自己洗，为夫就..."

沈知楠子猛地一晃，慌忙揪住他的襟。桶沿太窄，他这一退让差点落，气得眼眶都红了："你...你先放我下来！"

萧珩偏不如意，反而出委屈神："楠儿又不需要为夫..."他故意又往后撤了半步，"还是出去好了。"

沈知楠顿时摇摇坠，不得不攀住他的肩膀才稳住形："萧珩！"连名带姓地喊他，声音里带着恼，"你太过分了！"

"那为夫走好了。"萧珩垂眸，长睫掩住眼中的狡黠，转时摆带起一阵微风。

"别！"沈知楠吓得立刻搂住他的脖颈，整个人几乎挂在他上。

萧珩勾起角，顺势将人揽怀中："原来..."温热的手掌托住的后腰，"楠儿这般舍不得为夫。"他低头含住泛红的耳垂，声音含糊在齿间，"那便一起洗吧。"

浴桶边的纱帘无风自动，映出两道叠的影。窗外，一明月悄悄躲进了云层

束风的院子里，左棠棠像只小麻雀般绕着石桌转圈，里噼里啪啦问个不停："喂，白天江公子说的'煞阎罗'真是萧二公子吗？""他当年到底有多厉害？""江湖上怎么都没人敢提这事？"每个问题都像小石子般砸向正在剑的束风。

"铮——"剑刃被重重回鞘中。束风抬头指了指天际那明月："已很晚了。"声音得像块铁。

左棠棠浑不在意地甩了甩马尾辫："没关系，我不困~"说着还蹦跳了两下证明自己力充沛。

束风眼角狠狠跳了跳："我困了。"他刻意加重语气。

"你睡你的呀！"左棠棠一屁坐在他刚好的剑匣上，双手托腮，"我又不会吵你。"

"男有别。"束风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四个字，耳在月下泛起可疑的红。

左棠棠闻言眼睛倏地亮起来，像发现猎的小狐狸："那我以相许就不算有别啦！"欢快地晃着双脚，绣鞋上的珍珠在月下闪闪发亮。

"......"束风沉默三秒，突然一个纵跃上院外的老槐树。他利落地躺在壮的树枝上，双臂枕在脑后，闭眼装睡。夜风拂过，几片树叶飘落在他紧绷的脸上。

左棠棠气鼓鼓地跺了跺脚：“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拿下你，让你求我别走。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