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肆内一片死寂，唯有几盏摇晃的灯笼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所有人的目都在萧珩与束风之间来回游移，眼中的震惊几乎要化为实质。

"那、那人是谁？"角落里一个年轻剑客声音发颤，"竟能让'束一剑'这般..."

他旁的侠士也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何曾见过束风对谁如此恭敬？那墨公子不过一个眼神，名震江湖的"束一剑"竟立刻解释撇清关系，甚至不惜当众得罪青霄门。

甚至有几个江湖人悄悄往后了。其中一人低声道："你们看见没？方才束风那姿态..."他比划了个手势，"竟把自己放在低位。"

"不可能！"同伴立刻反驳，声音却压得极低，"以束风的地位，还能有谁比他地位更高？除非..."话到此突然噤声，眼中闪过惊疑不定的神。

大堂中央，青霄门众人脸越发难看。刑万崖死死盯着萧珩，心中惊疑不定——能让束风这般忌惮的年轻人，江湖上何时出了这号人？

萧珩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束风，转而看向刑万崖："刑万崖，想为你弟子要说法？"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整个食肆都听得清清楚楚。

束风见萧珩不再盯着自己，暗自松了口气。他默默退后半步，双手抱剑靠回墙边，一副"我真是来看戏"的姿态，只是目始终紧盯着场中局势。

霍连峰闻言大怒，剑指萧珩："放肆！我师父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他这一声厉喝在寂静的食肆内格外刺耳。

萧珩眸骤冷。搭在梯扶手上的掌心微微用力，"咔嚓"一声，坚实的红木扶手瞬间崩裂。他指尖轻弹，一细长木刺如利箭般向霍连峰。

"嗖——"

霍连峰瞳孔骤，仓促间抬剑格挡。"铮"的一声脆响，木刺与剑刃相撞，竟迸出几点火星。他连退三步才稳住形，持剑的手微微发抖——谁能想到一小小木刺竟有如此力道？

堂下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方才还气势汹汹的青霄门弟子们集体噤声，有几个甚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刑万崖脸沉如水，宽袖下的拳头青筋暴起。

沈知楠轻轻扯了扯萧珩的角，小声道："琰之..."萧珩反手握住的荑，拇指在手背安抚地挲了两下，目却始终未离刑万崖。

刑万崖鹰目微眯，沉声质问："阁下到底是谁？"声音里已带了几分谨慎。

萧珩牵着沈知楠缓步下，闻言角微扬："现在才想起问我是谁..."他脚步一顿，摆扫过阶梯，"是不是晚了点？"

"狂妄！"刑万崖怒喝一声，袖中手掌已然蓄力，"不管你是谁，断我徒儿一腕，今日必要付出代价！"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哎呀呀，今天算是看到热闹了~"江寻摇着折扇缓步而，易容后的书生模样掩不住眼中的戏谑，"我还在想是谁闹这么大动静..."他故意拖长声调，"果然是你啊，琰之。"

众人齐刷刷转头，只见门口站着三个怪人：一个虬髯汉，一个文弱书生，还有个相貌平平的侠。萧珩只扫了一眼，便冷冷道："易容术，太拙劣。"

"啧，没意思。"江寻撇撇，抬手"刺啦"一声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出原本俊逸的面容。他随手将面往旁边一抛，正好落在束风怀里。

食客中有一些是认识江寻的，毕竟他常跟着束风混，且两人关系匪浅，此刻见到他一些人开始小声的嘀咕起来：“这位貌似有家背景。”

几个年轻侠客更是瞪大眼睛："他们如此相，那墨公子莫非也是..."

议论声渐渐扩散，像水波般在人群中漾开。

江寻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突然"啪"地合上折扇。这声响动让食肆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都集中到他上。

"罢了罢了，"他摆摆手，笑得有些恶劣，"看你们猜得辛苦...就告诉你们吧"故意拖长声调，目扫过面难看的刑万崖，"六年前的'煞阎罗'，诸位还记得吧？"

整个食肆里响起一片气声，“煞阎罗”这个名号在六年前可是名动整个江湖的，没人见过他真实的面貌，只知道这位小小年纪却武力超绝，当年几乎洗整个江湖不服朝廷的势力。

有几个老江湖的脸已变得煞白，手中的茶盏"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到靴面上都浑然不觉。

"煞...煞阎罗？"一个刀疤脸汉子声音发颤，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他旁的同伴更是满眼的惊惧——六年前那场腥风雨，至今仍是江湖中人茶余饭后不敢高声谈论的忌。

更是就凭他一人...让整个江湖再不敢轻视朝廷。

江寻满意地看着众人反应，折扇"唰"地展开，悠哉地扇着风："不错，就是那位..."他故意拖长声调，目在萧珩冷峻的面容上打了个转。

"轰——"

整个食肆如同炸开了锅。有人猛地站起；有人本能地向腰间兵；更多人则是面惨白地僵在原地。就连一直镇定自若的白归鸿都瞳孔骤，不自觉地握紧了袖中的暗。

刑万崖的脸已难看到极点，他死死盯着萧珩，声音嘶哑："原来是你..."六年前青霄门侥幸逃过一劫，没想到今日竟在这里撞上正主。

束风抱剑靠在柱子上，角微不可察地了——江寻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子，真是多年未变。

沈知楠看着食肆里众人的反应。疑地眨了眨眼，转头看向萧珩满眼的好奇。

江寻见状立刻凑上前，脸上挂着促狭的笑容："嫂夫人，想知道琰之以前——"话未说完，就被萧珩一记冷眼钉在原地，顿时了脖子，做了个封口的手势。

萧珩转向沈知楠时，眼神瞬间和下来。他指尖轻轻拂过微蹙的眉心，声音温得与方才判若两人："累吗？"手指下，自然地握住的荑，"要回去还是继续逛？"

沈知楠到周围压抑的氛围，摇了摇头："不逛了，回去吧。"下意识往萧珩边靠了靠，这些江湖人突然变得古怪的眼神让有些不自在。

萧珩会意地点头，这才抬眸看向刑万崖，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今日天气："是否还要动手？"他漫不心地整理着袖口，"不要的话，我们就走了。"

刑万崖迟迟未动，拳头得咯咯作响，整个食肆静得能听见针落，所有人都屏息等着青霄门主的反应。

他脸晴不定，额角的青筋暴起，如同虬结的树。眼睛死死盯着萧珩，深绿的袖无风自动，显然内息已催至极致。

"师...师父？"霍连峰不安地唤了一声，却被刑万崖抬手制止。

整个食肆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众人只见这位向来霸道的青霄门主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从牙里挤出一个字：

"请。"

这个字说得极重，仿佛每个笔画都带着丝。

萧珩没有再停留，牵着沈知楠径直朝门口走去。行至萧景旁时，他脚步微顿，眼角余扫过自家兄长易容后的面容："热闹看着可满意？"声音里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萧景顶着那张"虬髯汉"的伪装，却掩不住眼中笑意。他故作认真地了下："尚可。"语气轻松得像在点评一场戏法表演，"就是收场快了些。"

萧珩冷哼一声，不再多言，带着沈知楠大步离去。他宽大的袖摆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微风，惊得围观众人不由自主让开一条通路。

萧景与楚明澜对视一眼，同时轻笑出声。两人随手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在众人惊愕的目中施施然跟上。楚明澜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对束风扬眉："束风，不走吗~"

江寻摇着折扇垫后，过刑万崖边时突然驻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刑门主，今日客栈的赔偿..."他笑眯眯地指了指二梯扶手，"记得结账。"

食肆门口，沈知楠刚踏出门槛就撞见两道悉的影。眼前一亮："大哥！斩云姐！你们也来了？"

柏斩云双手抱，英气的眉高高扬起："这么大动静，能不来嘛~"朝萧珩比了个大拇指，眼中满是揶揄，"还是你牛啊。"

萧珩神淡淡地站在一旁，对这番调侃不置可否。沈知宴的目在萧珩上停留片刻，心中却惊讶不已——虽然听父亲说过，陛下在萧珩十八岁时，曾下令让萧珩结束北境历练去往江湖，却没想到短短两年的江湖之行，竟能震慑整个武林。

"你们..."沈知宴刚要开口，后突然传来一阵动。转头去，只见萧景夫妇和江寻正朝这边走来，而食肆内的人群仍沉浸在方才的震撼中，议论声此起彼伏。

柏斩云突然用手肘捅了捅沈知宴：“这下不用担心了吧，方才还急的跟什么似的。”说着下往萧珩方向示意了一下：“你这位妹夫，厉害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