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清商放下茶盏，青瓷杯底在石桌上磕出清脆一响。他挑眉向山道上疾驰的人影，角噙着玩味的笑："青霄门的人。"

白归鸿转头看去，还未开口，一名天云宗弟子已匆匆奔至亭外，抱拳行礼："师尊，青霄门弟子携重伤同门求见，说是..."

"先带伤者去药堂。"白归鸿皱眉打断，袖中手指无意识挲着棋子，"其余人引至大殿候着。"待弟子领命而去，他摇头叹道："这刑万崖的徒弟，当真一代不如一代。"

左清商拂袖起："能在千仞城重伤青霄门弟子..."他随手将一枚白子弹棋罐，发出"叮"的脆响，"对方怕不是善茬。你当真要蹚这浑水？"

山风卷起白归鸿的雪白广袖，他苦笑着整了整腰间玉带："当年刑万崖替我挡过毒箭，这人..."话未说完，左清商已笑着拍他肩膀：

"走吧，我随你一起去看看，正好借此机会还干净！省得那老东西整日把'救命之恩'挂在边。"

两人踏着青玉阶往大殿走去，沿途弟子纷纷避让。左清商忽然道："说起来，我家丫头前日传信，说和束风快到千仞城了..."

"难怪你这次提前这么多天过来。"白归鸿斜睨他一眼，故意加快脚步，"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天云宗大殿内，青玉铺就的地面映着窗外进的日，将整个殿堂照得通明。白归鸿与左清商并肩踏殿门。

"二位前辈！"等候多时的青霄门弟子慌忙上前行礼，圆脸弟子额上还挂着赶路时的汗珠。

白归鸿挥了挥手，示意免礼，径直立于殿中："怎么回事？"声音不怒自威，在空旷的大殿内回。

圆脸弟子咽了咽口水，开始绘声绘地描述："今日在千仞城食肆，我们不过想借个雅间，谁知那对男蛮不讲理..."他添油加醋地说着，将萧珩描绘嚣张跋扈的恶徒，而他们则了无辜欺的一方。

白归鸿眉头越皱越紧。他自然清楚青霄门平日横行霸道的作风，但若真如这弟子所言，对方仅因被剑指着就断人手腕——还是剑客最为重要的右手——未免太过狠辣。即便要教训，点到为止即可，何至于此？

他侧目看向左清商，后者也正拧着眉："确实过于狠厉了些。"

"求二位前辈主持公道！"两名青霄门弟子"扑通"跪下，额头重重磕在青玉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白归鸿垂眸看着跪伏在地的青霄门弟子，他转头与左清商换了个眼神。

"罢了。"白归鸿长叹一声，广袖一甩，"带路吧。"

两名弟子闻言猛地抬头，眼中迸出喜。圆脸弟子慌忙爬起，袖在额头上胡乱抹了一把："多谢两位前辈！那人此刻还在食肆中，大师兄正盯着..."

左清商淡淡道："走吧，老夫也去开开眼界。

白归鸿无奈摇头，抬手示意弟子在前引路。两名青霄门弟子连忙小跑着往殿外去，不时回头张，生怕二人反悔。

"听说了吗？青霄门的弟子被人削了手腕！"这消息如同野火般在千仞城中蔓延。各方江湖豪杰纷纷赶了过来——青霄门在江湖上横行多年，何曾吃过这等亏？

不到半个时辰，食肆周围已水泄不通。对面茶的二雅座，三个易容过的影正茫然地着突然涌的人群。

"小二！再加张凳子！"隔壁桌的虬髯大汉拍着桌子大喊，半个子都探出窗外，"他的，老子要看看谁这么有种！"

楚明澜了脸上的人皮面，压低声音："这是干什么？怎么突然这么多人？"伪装个面容普通的侠，此刻杏眼里满是困。

江寻的"书生"扮相也掩不住惊讶，手中折扇都忘了摇："奇了..."他瞥见邻桌几人兴奋地推开窗户，也跟着推开侧的木窗——

"嚯！"

只见长街上人头攒动，对面食肆门口已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屋顶上蹲着几个轻功好的，树枝上蹲着不人。

萧景的"虬髯"装扮皱起眉头，也凑到窗前："这是...作甚？"他刻意犷的嗓音里带着不解。三人面面相觑，还不知道这场风波的罪魁祸首是谁。

下突然发一阵喧哗。有个背着九环大刀的汉子嚷道："听说是个穿黑的公子哥儿！两指就夹断了青霄门的流云剑！"

"放屁！"立刻有人反驳，"分明是用剑气隔空斩的！我三姑妈的侄的相好亲眼所见！"

"啪！"

江寻的折扇猛地合拢，他转头看向同样一脸诧异的萧景夫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芒："我们这是赶上好戏了？"

楚明澜已迫不及待地挤到窗边，易容后平凡的面容掩不住眼中的彩："这就是传说中的江湖械斗吗？"手指紧紧攥着窗棂，子都快探出去一半。

江寻扫视着下越聚越多的人群，转朝隔壁窗边一个正着脖子张的虬髯大汉拱手："兄台，敢问下面发生了何事？"

那大汉闻言转过头来，络腮胡都激动得翘了起来："嘿！你们还不知道？"他唾星四溅地比划着，"听说有两人跟青霄门杠上了，其中一个直接削了青霄门弟子的手腕！"

"青霄门？"江寻故作惊讶地挑眉。

"可不是嘛！"大汉一拍大，"以青霄门在江湖上的地位，居然有人敢这么刚，来头肯定不小！"他神兮兮地压低声音，"听说青霄门已去请天云宗宗主了，据说那位欠青霄门主大人..."

萧景闻言与楚明澜换了个眼神。江寻则"唰"地展开折扇，遮住角意味深长的笑："这热闹确实不能错过。"

正说着，下突然发一阵动。有人高喊："天云宗的人来了！"只见远一队人马分开人群而来，为首的正是白归鸿与左清商。

茶里顿时炸开了锅，看客们争相挤向窗边——这下可真是热闹了！

白归鸿与左清商踏食肆的瞬间，原本嘈杂的大堂顿时雀无声。青霄门大师兄霍连峰见到左清商也随行而来，眼中闪过一丝喜，连忙上前抱拳行礼："两位前辈！"

白归鸿雪白的广袖轻拂，目如电："连峰世侄，事原委究竟如何，你且细细道来。"声音不大，却让霍连峰心头一紧——这位前辈显然没有轻信师弟们的一面之词。

霍连峰结滚动，余瞥见二雅间方向，咬牙将事原原本本道出："...三师弟确实先拔剑相向，但那人..."他声音渐低，额角沁出细汗，"直接断人手腕，未免..."

"呵。"左清商突然轻笑一声，负手而立，"青霄门这些年，倒是越发威风了。"

话音未落，食肆门口传来一声苍老却浑厚的冷喝："左清商，我青霄门做事还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众人齐刷刷转头，只见一位着深绿锦袍的老者立于门前。他须发皆白，一双鹰目却四，腰间悬着一柄墨玉为鞘的长剑。霍连峰顿时面喜，快步上前行礼："师父！"

刑万崖大步踏食肆，袍带起一阵劲风。他冷冷扫了左清商一眼，两人目在半空中几乎出火花。左清商毫不退让，讥讽道："你们青霄门做事？做的就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他指了指地上未干的迹，"为了抢个雅间，也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刑万崖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左清商，转向霍连峰："那两人在哪？"声音里着森然寒意。

霍连峰见靠山到来，腰杆顿时得笔直："回师傅，就在上雅间。"他指向二转角紧闭的雕花木门，眼中闪过一丝狠。

大堂内雀无声，所有食客都屏住了呼吸。白归鸿眉头紧锁，与左清商不动声地退后半步——这场面，怕是难以善了了。

雅间内，沈知楠小口吃着萧珩夹来的菜，抬眸向窗外隐约可见的人影，眉头微蹙："那个青霄门，方才观堂中食客的反应，应当是个大势力......"

话未说完，一勺温热的汤羹突然抵到边。萧珩手腕轻抬，不容拒绝地将羹汤喂进里。沈知楠鼓着腮帮子瞪他，却见他眼中含笑，手了的发顶："楠儿不用担心，为夫有数的。"指尖拂过鬓角时顺势去角一点汤渍，"你安心吃饭便好。"

沈知楠咽下羹汤，指尖点了点窗外。过窗棂，可见黑压压的人群已将食肆围得水泄不通。"才到千仞城就闹这么大动静..."压低声音，"父皇那边怕是要知道你的行踪了。"

萧珩闻言笑出声："原来楠儿是担心为夫被抓回去批折子？"他故意拖长语调，看着妻子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了的鼻尖。

沈知楠甩给他一个毫无贵风范的白眼，扭头不打算理他。萧珩却突然捉住的手腕，在纤纤玉指上轻啄一口："早在山寨时，皇兄就传信回去了。"他眼中闪过狡黠的，"父皇早知我们在何了，却一直按兵不动..."

"父皇放弃了？"沈知楠杏眸圆睁。

萧珩摇头笑道："以父皇的子，怕是又在憋什么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