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行人整装待发，只是这一次的队伍从原先的五人变六人，一行人依旧骑马而行，其他几人因照顾沈知楠，偶尔也会换乘马车，每当这时，最郁闷的当属萧珩。

因为沈知楠不和他同乘了，过几天的相，沈知楠和柏斩云因有楚明澜这个桥梁，俩飞快为好友，沈知楠喜欢柏斩云的干脆利落，柏斩云喜欢沈知楠弱却不矫造作。所以每次乘马车的时候，们三人就会同坐一辆车，

而另一辆马车车厢内的气氛更是微妙。萧景悠哉地倚窗看书，余瞥着面前两个互不理睬的人，活像两尊门神。

"晋王殿下。"沈知宴突然开口，"听闻北境有种雪狐..."

"不。"萧珩邦邦地打断。

沈知宴不急不恼："可我怎么听说......"萧珩眼神瞬间锐利

萧景适时轻咳："二弟，沈大人，喝茶。"将茶盏重重放在两人之间。

晚间，一行人正在山野间扎营。柏斩云拎着两只硕的野兔大步走来，见沈知楠正蹲着生火，想也没想就把随匕首抛了过去："接着！教你剥皮。"

银闪过，还不等沈知楠反应，萧珩已闪至前，一把截住匕首。他脸黑如锅底，咬牙切齿："柏斩云，你以为谁都像你？"

柏斩云一愣，目落在沈知楠上——小王妃蹲在火堆旁，橘红的火映着瓷白的脸颊，纤细的手指正抱着一捆柴火，怎么看都是个娇娇软软的闺阁子。想象让满手污剥皮的场景，柏斩云顿时讪讪地了鼻子："抱歉抱歉，我忘了......"

心中暗忖：实在不能怪大意，这一路上沈知楠虽然看着娇弱，子却坚韧得很，马上箭都学得有模有样，让不知不觉就把人当北境那些泼辣小姐妹了。

楚明澜在一旁捂笑，忽然眼睛一亮，拍手道："不如你们几个比试比试？看谁剥兔皮又快又好。"促狭地眨眨眼，"正好晚上加菜。"

柏斩云第一个响应："好啊！我再去抓几只。"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冲进林中，只余枝叶沙沙作响。

萧珩冷着脸把匕首抛到一旁："无聊。"

"二弟该不是怕输吧？"萧景慢悠悠地添柴，火上浇油。

沈知宴已挽起袖子，从行囊取出自己的匕首，看向沈知楠："一会大哥剥的，烤都给楠儿。"

这句话功刺激到萧珩。他眯起眼，缓缓捡起被抛在一边的匕首："楠儿自然吃我剥的。"

不多时，柏斩云拎着五只野兔回来，豪迈地往地上一扔："够分了！"

楚明澜兴致地当起裁判："规则简单——去皮完整不破，速度最快者胜，输的人今晚守夜。"

篝火噼啪作响，三人围着野兔站一圈。柏斩云手法娴地拎起一只，刀一闪就开了工；沈知宴不紧不慢地挽袖净手，动作优雅得像在准备茶道；萧景则含笑旁观，显然不打算参与；萧珩黑着脸抓起最的一只，刀刃在火下泛着寒。

"开始！"

可结果却令人意外，看似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沈知宴，竟以行云流水的动作率先完。剥下的兔皮完整如初，连最难理的脚爪都分毫不损。

在众人震惊的目中："刑部尸时学的。"他淡定地净匕首，

现场一片死寂。

柏斩云手中的兔"啪"地掉在地上；萧景手中的水囊悬在半空；萧珩脸变幻莫测；唯有楚明澜拍大笑："沈大人，佩服佩服。"

沈知楠瞪着自家大哥目瞪口呆。

萧珩一把将拉到后，盯着沈知宴："以后离你哥远点。"

"输不起？"沈知宴眉梢微挑，语气里带着三分挑衅。

萧珩脸一沉，手中匕首"铮"地一声回鞘中，冷哼一声，二话不说拉着沈知楠就往篝火旁走。

柏斩云抱臂站在一旁，琥珀的眸子在沈知宴上来回扫视——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相府公子，剥起皮来竟比北境老兵还利落。正暗自琢磨，对方突然转头，两人视线猝不及防撞个正着。

"厉害。"柏斩云大大方方竖起拇指，脸上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

沈知宴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寻常闺秀看被抓，说也要脸红低头，这位倒好，反倒夸起人来了。他不动声地净匕首："柏姑娘过奖，不过是些雕虫小技。"

"雕虫小技？"柏斩云轻笑一声："刑部的仵作要都有这手艺，怕是要被各军营抢破头。"

沈知宴摇头失笑，不再多言，目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篝火旁——沈知楠正凑在萧珩边，两人为如何理兔小声议论着，橘红的火映着眉眼弯弯的笑靥。

柏斩云抱臂站在一旁，琥珀的眸子在沈知宴侧脸停留。他凝视妹妹时那种无奈又宠溺的神，让忽然想起楚明序——当年太子追求楚明澜时，那位楚家嫡长子也是这般，明明满心不舍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噗嗤——"一时没忍住笑出声。

沈知宴闻声回头，正对上柏斩云尚未收敛的笑意。月下，的眼角眉梢都漾着促狭，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目："你和楚明序应该很合得来。"

"楚明序？"沈知宴微怔，随即恍然。他余扫过正在给妻子递水的萧景，角不自觉扬起，"看来太子殿下当年，也没在楚将军手里吃亏？"

"何止是吃亏！"压低声音，"有次殿下翻楚家墙头，被明序哥一桶冰水浇了个心凉。"

沈知宴闻言轻笑，从怀中取出一个致的锡盒递过去："北境干燥，柏姑娘试试这个。"

柏斩云狐疑地接过，打开发现是盒香膏："这是......"

"给家妹调的润手膏。"沈知宴指了指虎口的裂痕，"比军中的油脂细腻些。"

柏斩云怔了怔，下意识挲了下自己糙的掌心。这些年征战沙场，早习惯了皲裂流，倒不想还有人会注意这种细节。

"谢了。"大大方方挖了一块抹上，清雅的梅香顿时散开，"没想到沈大人这般细心。"

"刑部办案，观察微是本职。"沈知宴轻描淡写地带过，目却又飘向篝火方向——萧珩正握着沈知楠的手教切，那姿势怎么看都像故意为之。

柏斩云顺着他的视线去，突然"啧"了一声："要不要去打断？"

沈知宴收回目，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不必。"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柏斩云：“柏姑娘这几日和家妹关系相甚欢。”

柏斩云抱臂而立，眉梢一挑，直截了当："想让我做什么？"

"也无甚要紧事。"沈知宴从袖中取出一方雪帕，状似随意地拭指尖，"只路途中，柏姑娘能多与家妹同乘一车。"

柏斩云顺着他的视线去——篝火旁，萧珩正借着教切的由头，几乎将沈知楠整个人圈在怀中。角一咧，出个心领神会的笑："好说。"

手中香膏盒被高高抛起，又在半空稳稳接住。月下，锡盒表面的纹路折出细碎银："毕竟收了沈大人这份'贿赂'。"故意晃了晃盒子，里头的膏体发出轻微的撞声。

沈知宴角微扬，从怀中又取出个青瓷小瓶："临州的雪参丸，行军时含一粒可寒。"他指尖在瓶轻轻一弹，"若柏姑娘不嫌弃..."

"！"柏斩云一把抓过瓷瓶，爽快地塞进腰带，"明日开始，保管让你家妹子没空搭理那位王爷。"眨了眨眼，琥珀的眸子里闪着狡黠的。

两人相视一笑，篝火将他们的影子投在草地上，竟显出几分诡异的和谐。不远，萧珩不着痕迹的回头扫了二人一眼。

"怎么了？"沈知楠侧头看他。

萧珩回过头，继续带着切着兔："无事。"

自那夜篝火旁的谈后，这支队伍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每日清晨启程时，柏斩云总会抢先一步挽住沈知楠的手臂："知楠，今日与我同乘可好？我教你认舆图。"不等沈知楠回答，就已利落地将人扶上马车，还不忘回头冲沈知宴眨眨眼。沈知宴则站在不远，面带微笑地看着，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更可气的是，每当扎营休息，沈知宴就会适时出现："楠儿，大哥新得了话本子，你要不要看看？"或是"北境方言有趣得紧，咱们去找柏姑娘学几句？"沈知楠总会被这些话题吸引，全然没注意到自家夫君越来越黑的脸。

楚明澜和萧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某日午后，趁着萧珩去探路的空档，楚明澜凑到沈知宴边，竖起大拇指："沈大人，你这招太绝了！"

萧景则挲着下："沈大人不愧是刑部出来的，这使软刀子的手段..."

唯一不影响的当属柏斩云。每日与沈知楠同乘，不仅教会了辨识北境草药，还讲了不军中趣事。有次萧珩终于按捺不住，策马靠近车窗，却听见里面传来沈知楠清脆的笑声："真的吗？琰之小时候居然..."

"咳咳！"萧珩重重咳嗽。

车内顿时雀无声，片刻后发出更响亮的笑声。柏斩云甚至还故意掀开车帘，冲他晃了晃手里咬了一半的果脯——那是路上无聊时，沈知楠腌的梅子，连他都没分到几颗。

夜幕降临后。每当萧珩想亲近妻子，总会有"意外"发生——要么是沈知宴突然来找妹妹讨论明日路线，要么是柏斩云"恰好"路过邀请沈知楠去溪边梳洗。

整整一个月，萧珩除了夜里能搂着人睡觉，其余时间连片角都不着。某日清晨洗漱时，萧景看着弟弟眼下的青黑，忍不住调侃："二弟近日休息不好？"

萧珩倪了他一眼，没说话。

倒是沈知楠浑然不觉，反而因为学到了不新本事而兴致。这日正在马车里跟柏斩云学习绑护腕，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悉的马蹄声。掀开车帘，只见萧珩骑着马与车并行，俊的脸上写满幽怨。

"琰之？"疑地眨眨眼。

萧珩忽然从怀中掏出一——竟是只茸茸的狐狸崽，正蜷在他掌心打哈欠。

"昨晚巡夜时捡的。"他别过脸，耳微红，"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沈知楠惊喜地轻呼一声，正要起，却被柏斩云按住肩膀："知楠，还没绑完呢。"说着晃了晃绑了一半的手臂，沈知楠看了看柏斩云又看了看萧珩，对着萧珩歉意道：“琰之，等我把这个学会，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