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說：“原來是這樣。你的痛苦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更加難熬，你說讓我把你當教科書，可原來你都沒準備讓我翻完它，但沒關係，我原諒你了，現在你也原諒我吧，即便你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我還是不會下車的。”

    “葉空！”

    “五分鍾已經過去了！來不及了！”

    “還有最後一個五分鍾！葉空！！”溫璨從未用這樣的音量，像個瘋子一樣地大吼過，“葉空！葉空！葉空！！！我求你了！！！”

    “你求個屁！”

    “我說了我沒辦法活下來！活著對我來說就是地獄！我絕不會停下的！”

    “你至今還以為我是為了化你威脅你才坐在這裏的嗎？你這個傻！你憑什麽不理會我的選擇不在乎我的想法？你是為了你自己我也是為了我自己！”

    “你為了你自己就滾下車去隨便怎麽活啊！”

    “我現在也在為我自己活著！”

    “你再不下車就活不了了！”

    “我說了我你！！！！”

    葉空出生以來，第一次，用了這樣聲嘶力竭，幾乎要撕裂聲帶的尖，吼出這句話：“我說了！！我你！！！我不死妖是因為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是因為我想知道是什麽我想是什麽，就算用上再漫長枯燥的時間我也要苦苦追尋就算失敗無數次失無數次我也不想放棄的——”深深吸了口氣，“就是——我你，我好不容易才能說出這句話，我不曾了解你的痛苦有多難熬，你也不曾會裏有個巨大的空是什麽覺——我好不容易才知道是什麽，而現在我隻是在踐行我的。”

    “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我。”

    “我葉十一追尋了這麽多年的東西，我絕不會撒手，也絕不閉上眼睛欺騙自己——如果我真的閉上眼裝作下車也是在執行我的的話，那我就是在辱過去每一天的葉空。”

    雙手抓住安全帶，嗓音冷酷：“如果你死活都不能接那就隨便吧，反正你也要死了。”

    溫璨：…………

    葉空：…………

    最後一個五分鍾。

    跑車上的兩個人一聲不吭，看臉怎麽都不像得要死要活的人，倒像是一對恨不得踹死對方的仇人。

    “檢測到你超速了，請注意規範駕駛哦~”

    導航裏池士的聲音依舊歡快得讓人討厭。

    溫璨突然一下狠狠砸在一個按鈕上：“閉！”

    “好的呢。”導航從善如流。

    葉空瞥他一眼：“你有病吧？衝導航發什麽脾氣？還是你在指桑罵槐？”

    “……”溫璨繼續沉默，呼吸卻很是急促。

    片刻後他說：“你才二十一歲。”

    葉空掏了下耳朵，臉上一點表都沒有：“沒用的，二十一歲的葉十一也是葉十一，我這輩子從未有一刻不是為自己而活，無論活到八十還是在二十一歲就死掉，對我來說都是很好的隻屬於我的人生，事實上我還要謝你，因為剛才我才發現，原來在這個世界上我早就得到百分之百的了——它來自於我自己，如果我不是這樣的深著我自己，我不會給自己起名不死妖，我不會寧願忍這樣漫長無解的空也依舊追尋著我最向往的東西。”

    “所以不要再說廢話了。”葉空說，“我曾滿懷期待又滿懷絕的想象過我葉空一個人會是什麽樣子，現在我知道了——我很滿足，我很開心，我很幸福，我甚至很興。”

    凝視前方，微微出一個笑來：“我現在隻想做你的觀眾，我現在隻期待做我所之人的共犯，與他分，也分複仇的刀和，還有殺人的罪惡以及最終的死亡——而等到被人發現，我們說不定會被傳唱為一段邪典的故事，雖然不為規則所容，卻一定會在世俗裏口口相傳，為人人歎息的聞。”

    抓著安全帶的手握得更了，像是兩個興的拳頭：“一想到這一點，一想到我的名字會永遠跟你跟這個字眼纏繞在一起，我就真的覺得非常開心！”

    “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當真大笑起來，還朝前麵指出個威風凜凜衝勁十足的手勢：“衝！衝啊溫璨！！我們去碾碎這個該死的不講道理的踐踏你的世界吧！”

    “你不是憎恨這一切嗎？那就加速！加速！加速啊！！！！”

    ——

    跟個瘋子一樣在副駕駛上手舞足蹈，把座椅把車砸得砰砰作響，不像要赴死倒像是在擂響憤怒的震天的對著整個世界發起衝鋒的戰鼓！

    溫璨隻覺得都在管裏咕嘟嘟沸騰。

    腦海中嗡嗡聲響一片，尖銳的蜂鳴衝擊耳。

    他真的無法停下。

    他想。

    因為他真的如此憎恨和痛苦，因為他真的非如此不可。

    而葉空……葉空此時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的每一個表每一個作，都真的好像在給他鼓掌，在為他人生的謝幕獻上前所未有的熱烈的捧場和發自心的支持。

    而他……他想他現在大概抖得跟個帕金森患者一樣，他想他渾連同心髒都在劇烈發抖，就像從未有過觀眾的永遠寂寞的演員一樣，卻不知道是因為激還是因為憤怒。

    跑車在封鎖的夜裏發出兇猛的咆哮。

    燃油卻仿佛不是流淌在車裏，而是燃燒在他的中。

    “加速啊！”

    葉空在吶喊。

    “衝衝衝！”

    葉空在揮舞拳頭。

    ——一把大火在心裏熊熊的燃燒起來。

    最後一個五分鍾結束了。

    前方出現一個拐彎。

    彎道過去就是那條長長的直道。

    ——那火焰流水一樣倏然竄遍全，讓他裏炸開劈裏啪啦的火花。

    他的瞳孔直視著前方，轟然踩下了油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