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起來。
在這個詭譎奇異的夜晚,或者應該說是在這漫長的度日如年的七天裏,溫璨第一次笑得這麽輕快。
他瘦了不,穿著皺的襯衫和長的樣子比之前裝殘廢時還要更加鬱和真實,仿佛他溫璨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卻奇怪地充滿魅力。
“難道你不想跟我說一些別的話?隻和我們兩個相關的話?”他誠實道,“其實我實在不想最後也給你留下苦大仇深的印象,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能跟你說一些甜言語,即便你或許並不相信。”
“你為什麽老是擅自揣測我,我沒有不相信。”
“那真是太好了。”溫璨好像開心,輕快的說,“我真的很你,你或許很難想象這是一種什麽樣的覺——從第一次在葉家見到你,我就覺得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不看場合這麽自我的人?看起來一點計劃都沒有,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走到哪算哪,這跟我真是兩個極端,這種人太危險了,我一定要離遠一點——幸好你一眼就認出了我,幸好我不得不放棄遠離你的想法。”
“我很憧憬……”他好像咽下了間堵塞的緒,輕聲說,“我很憧憬你——在記起一切之前,在知道你是不死妖之前,我就已經在看著你了。即便我不想承認,不想分心,不想被搖,可我總是在看著你。”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你是一個怎樣的人,用的詞會顯得好像在拍馬屁或者唱讚歌,”他笑了笑,“但非要說的話,可能就像你自己畫的那朵花吧,一朵種在星河幻象裏的花,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便隻存在於想象裏,卻依舊讓人無法停止抬頭仰——你經曆的一切,你的每一個選擇,你的臉你的手,你的聲音,你的畫,你的話語……我全都很喜歡,非常,非常喜歡。”
“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遇到你。”
他深吸一口氣:“無論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後,我都不明白我為什麽能遇到你,如果真的有上帝的話,上帝明明已經給了我最糟糕最難看的命運,卻為什麽還要讓我遇到你呢?覺好像在耍我,就好像非要我在死之前除了對祂極盡痛恨破口大罵之外,還不得不忍著屈辱卻又發自心地謝祂,至還賜給我一點不得了的甜頭。”
他笑了笑:“這也算一種安樂死嗎?不管算不算,這就是我的安樂死了。”
葉空始終沒有說話。
安靜在蔓延。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溫璨握著方向盤,最後發出了一聲輕輕的歎息,幾乎是懇求的低聲說:“你是不是開始討厭我了?因為我不肯為你活下來?我無法為自己辯解,也不能求你原諒,但葉空,你真的不跟我說點什麽嗎?隻對我說的話,我很想聽,哪怕隻有一句。”
“…………”
葉空漆黑的眼瞳映著前方的路。
深綠的樹葉滿道路兩側,於夜中不停向後飛掠,黎明已經在天邊蓄勢待發了。
可這輛車是背對著曙駛向深夜的獨角。
坐在這匹一往無前不肯回頭的紅獨角上,不知道想了些什麽,在最後還剩下三分鍾的時候,突然開了口:“能讓AI接管一下駕駛座嗎?”
“……什麽?”本來就在屏氣凝神期待說話的溫璨下意識側了側頭。
還沒來得及再問一遍,他就被抓住了皺的領往副駕駛的方向拉了過去。
葉空撐著椅子傾仰頭,吻住了他的。
溫璨幾乎是瞬間就下意識低下了頭回吻了過去,他鬆開方向盤抓住了葉空的腰,另一隻手穿過的發,捧住的臉。
無法用大腦思考,隻有本能,隻有在囂著要把對方嵌自己的骨骼裏,溺死在一個長長深深的親吻中。
“檢測到您雙手已離開方向盤,現在由池老師為您接管駕駛。”
沒人去管池士愉快利落的聲音,他們在駛向長夜的座駕裏極盡一切的用皮著皮,著。
恨不得用手到彼此的肋骨,恨不得用舌糾纏彼此的靈魂。
像要在擁中迎接末日。
也像一個此生再不相見的道別。
——
第十四分鍾。
在這個長吻的盡頭,葉空微微息著捧著溫璨的臉,抵住他的額頭輕聲說:“我是不會下車的。我就要坐在你的副駕,當你的共犯,去鎮你的怒海。”
“走吧,我們一起去殺死溫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