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蘇煜堂說：“念初，周末有沒有時間回來吃個飯？”

不再是那種冰冷命令式的語調。

他居然……會征詢的意見？

蘇念初立刻明白了。

蘇煜堂……應該是知道跟宋謹言的事了。

車里很靜，宋謹言雖然沒說話，但眼角余始終留在上。

蘇念初說：“我周末不一定有時間。”

“嗯。”蘇煜堂那頭語氣淡了些，但依舊沒有往常的疏離，“那等你回話。”

掛斷電話后，蘇念初還沒開口，宋謹言就笑了：“你爸喊你回家吃飯？”

蘇念初“嗯”了一聲。

宋謹言問：“你打算去嗎？”

蘇念初猶豫了一下：“再看看吧。”

“到時我陪你一起去，給你撐腰。”

不過，蘇念初很快就不需要糾結是否回蘇家了。

因為宋雅南告訴，葉寧想邀請周末去宋家做客。

對于葉寧的邀請，蘇煜堂樂見其，叮囑蘇念初以葉寧的邀請為先。

蘇念初自然也不會推卻。

那天，宋謹言本來想去接蘇念初。

但蘇念初不想他跑來跑去的，于是就自己打車前往宋家大宅。

路上車不多。

尤其是靠近宋家大宅那段路，非常幽靜。

蘇念初靠在車窗上發著呆。

突然，一聲尖劃破寧靜。

前方路口，一名孕婦被一輛黑轎車撞倒在地。

那車卻停都沒停，揚長而去。

蘇念初立刻讓司機停車，沖下車撥打了急救電話，又報了警。

蹲在孕婦邊，焦急地安對方：“別怕，救護車馬上來了……”

不久后，救護車呼嘯而來，蘇念初跟著去了醫院。

路上，宋謹言的電話打了過來。

“念初，你到哪了？”

蘇念初輕聲道：“謹言，很抱歉，我今天來不了了。”

簡要地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又說自己可能還要去警察局做個筆錄。

宋謹言說：“沒事，那我跟我媽說一聲。要不要我過去陪你？”

“不用。這點小事，不麻煩你了。”

孕婦的丈夫趕到后，兩人聽到“孩子沒保住”這句話時，抱頭痛哭。

蘇念初站在一旁，心里也難得發。

做完筆錄后，蘇念初回到了家。

閔汐還是在刷的小甜劇，見蘇念初回來，抬頭笑著問：“跟未來婆婆聊得怎麼樣？”

蘇念初如實說：“今天并沒有見上。路上出了點事，我送一個孕婦去了醫院。”

閔汐察覺到神不對，放下手機：“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蘇念初搖頭，遲疑著說：“我……看到肇事逃逸的司機了，是宋太太的侄子，葉華。”

閔汐眉頭一皺，覺得大事不妙：“你確定？”

蘇念初點了點頭：“我認出了他。”

閔汐傷腦筋地看著說：“這事，不簡單了。”

由于那條偏僻小路上沒有監控，警只能從附近路口調取錄像。

結果顯示，在駛出有監控區域時，駕駛座上坐著的，是葉華的朋友。

出租車司機也模糊不清地表示：“當時太突然了，我真沒看清楚是誰開的車。”

所有的證據，似乎都變得撲朔迷離。

唯一能明確指證葉華的人，只剩蘇念初。

中午，明。

蘇念初剛開完技評審會，正準備回工位整理文檔，手機突然響起。

接起電話，是葉寧。

“蘇小姐，我今天正好在你公司附近，不如一起吃頓飯？”

蘇念初心里一沉，知道葉寧找是為了什麼，并不想去。

但葉寧怎麼說都是宋謹言名義上的母親，也不好拒絕。

沉默了幾秒，終究沒有拒絕：“好。”

兩人約在公司附近一家五星級酒店的中餐廳。

服務員領著蘇念初進了一間雅致的包廂。

葉寧已經等著了。

也沒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

“念初，我今天找你，是想談談那天的事。”

蘇念初抿了口茶，不發一言。

“你能不能……在口供里，說你沒看清是誰開的車？”葉寧盯著的眼睛，聲音溫卻帶著無法忽視的迫力。

“宋太太，我不能給假口供，”蘇念初說，“那天我確實親眼看到駕駛座上的人是葉華。”

葉寧微微一笑，語氣依舊溫和：“我知道你是個明事理的姑娘，也不強求你說謊。要不……你就說你沒看見？這樣也不算作假口供了。”

“可這不就是變相給假口供？”

葉寧說：“葉華是葉家的長子嫡孫，他不能留下案底，更不能進監獄。你說的那個孕婦，那家人，葉家會給他們足夠的賠償，足夠他們一輩子食無憂。”

蘇念初心中泛起一陣冷意。

“葉華撞了人，害得那個孩子沒了，葉家要賠錢，那是理所當然。可他肇事逃逸，就應該到法律的制裁。”

葉寧的笑意逐漸收斂：“你是個聰明人，也很清楚，這種事鬧大，對誰都不好。你現在跟謹言在談，你應該明白，很多事，講的是大局。”

蘇念初盯著，忽然笑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想跟宋謹言在一起，就該學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是閉眼，而是懂得取舍。”葉寧糾正。

“這事宋謹言知道嗎？”蘇念初問。

“這是葉家的事，與他無關。”葉寧說。

“抱歉。”蘇念初站起，語氣著疏離，“我不太懂你們葉家所謂的‘取舍’。”

輕聲道了句“失陪”，轉離開包間。

葉寧看著的背影，抿了口茶，若有所思。

蘇念初終究還是得去蘇家一趟。

宋謹言怕蘇煜堂為難，陪著一起去了蘇家大宅。

蘇煜堂看到宋謹言，滿眼笑意。

唐蘊雖然不高興，但臉上笑得溫婉，表面功夫依然是做得很到位。

蘇云雅今天不在，說是跟沈逸之約會去了。

飯后，蘇煜堂說：“念初，你跟爸爸來書房一趟，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書房門一關，氣氛就變了。

蘇煜堂沉聲開口：“那件撞人的事，我聽說你給了口供，說看見開車的人是葉華？”

蘇念初語氣平靜：“因為我確實看見了。”

“那你就不能睜只眼閉只眼？你是不是瘋了？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得罪葉家？”

蘇念初說：“我不能昧著良心。”

蘇煜堂氣道：“你是不是腦子壞了？葉寧是宋太太，你指證葉華，不止是和葉家作對，還是在打宋伯元的臉。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我只知道，我說的話要對得起我自己的良心。”

蘇煜堂聲音驟然拔高：“良心？良心值幾個錢？蘇念初，你別太天真了。你最后能不能嫁進宋家，看的是宋伯元和葉寧的態度。你現在站出來指證葉華，是在跟他們撕破臉，你這樣做有什麼好？”

蘇念初角泛起一抹譏誚的笑：“良心不是用錢來衡量的。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會懂。因為你從來沒有良心。”

蘇煜堂臉頓時沉下來，眼中閃過怒意。

他抬起手，手掌懸在半空，眼看就要落下來。

蘇念初卻毫不畏懼地盯著他：“宋謹言現在就在樓下，你確定你想讓他知道你打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