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民宿小院的石桌上擺著稀豆,餌塊和現磨豆漿。周然咬著油條含糊開口,"哎,我說咱們別這麼早趕路啊,來都來了不如去轉轉?彩云之南的靈氣總得吸兩口吧!"
林小夏踢了他一腳,"昨晚'正事'辦完了?現在有力氣爬山了?"
周然嘿嘿笑著了頭,趙越笑著替代代添了勺熱豆漿,"確實來得及,這里距離昆明很近了。"
說罷看著代代角沾的豆,指腹過角,"吃完收拾行李,咱去轉轉。"
太剛剛躍過山頭,趙越牽著代代的手,"這里屬滇西高原,地勢高,穿過水汽常折出七彩云。"
林小夏東瞧瞧西看看,"趙越學長,這就是傳說的彩云之南吧?"
趙越看著代代笑了笑,"是啊,因'彩云南現,縣在云之南',設為'云南縣',現'祥云縣'。"
幾人上了幾個臺階,遠遠看見好多寺宇庵閣,趙越繼續說道,"南詔時建寺,因開山祖師普濟慶禪師以錫杖叩石涌泉得名。大理國九位國王在此剃度,鼎盛時'九庵十八寺'香火遍山。"
周然從后座探出頭,"越哥這是要帶我們參禪?"
"參什麼禪......"林小夏了他肩膀,"我要去看錫杖泉,再求支姻緣簽。"
忽然在周然胳膊擰了一下笑出聲,"不過某人可能得求力簽,畢竟昨晚某人在床上累的起不來......"
"林小夏!"周然耳尖紅,撲過去捂,惹得代代低頭輕笑。
四人穿過"洗心池",千年唐柏的濃蔭里,寶華寺的飛檐若若現。代代跟著趙越踩過"佛頂石",聽他講寺"枯井取木"的傳說,忽然被林小夏拽到"齒石"前,"快!據說了牙口好!"
"你昨天吃肚時牙口已經很好了。"周然著發頂笑,卻在瞪眼時立刻正經,"好好好,,誰不我揍誰。"
正午時分,過林間隙灑在普濟塔上。代代著塔前來來往往的香客,忽然被趙越輕輕攬住腰,"前面有茶室,想去看看麼?"
"來得及麼?"仰頭看他,他趁機用指腹挲腰際。
"想去就去,來得及。"
"小夏,前面有家茶室,你要不要去看看?"代代想著林小夏準備畢業之后開一間茶室或許會興趣。
"好啊!好啊!在哪里?"林小夏急匆匆的跑過來,"正好觀觀。"
茶室的木門吱呀推開時,茶香混著木香撲面而來。竹簾半卷,過窗欞在茶席上織出菱形影。
林小夏湊到茶柜前,指著一套紫砂壺驚呼,"周然,這是不是和你家茶室那套一樣啊!"
代代跟著趙越在矮桌邊坐下,趙越替拂開垂落的發,"以后小夏的茶室開了,我們去喝茶都免單麼?"
"必須給越哥和代代VIP待遇!"林小夏煞有介事地翻看茶單,周然卻忽然指著墻上的茶寵笑出聲,"這烏擺件怎麼和越哥書房那個一模一樣?"
趙越喝了口茶,淡笑,"這是明代宜興窯的,我那個是仿品。"
"靠!"周然差點撞翻茶盞,"越哥你書房擺個仿品充大佬?"
"真貨在故宮。"趙越替代代斟茶,指尖輕輕過手背,"不過這個手更好。"
代代耳尖發燙,慌忙低頭吹茶,卻聽見林小夏在對面嘀咕,"你們看趙越學長給代代倒茶的手勢,這'凰三點頭',我看書上說只有對心上人才能倒出蓮花紋呢。"
周然湊近細看,"哪兒呢?這不就是普通倒茶?"
"你懂什麼!"林小夏拍他后腦勺,"回去我給你演示,笨死了。"
出了茶室,日頭已爬至中天。
趙越領著眾人拐過"珍珠泉",忽見一株古茶樹倚著巖石生長,枝頭零星開著白花瓣。
"這是唐植宋柏,"他指尖過皸裂的樹干,"旁邊這株是元梅,算起來比周然的太爺爺還大幾百歲。"
"越哥你損不損?"周然作勢要掐他脖子,卻在被瞪了一眼后干嘛收手,"咳,不過這些古樹確實震撼......小夏你看那棵龍柏,枝干像不像在舞龍?"
"明代花匠修剪的,"趙越替代代摘下頭發上的花瓣,"據說每到雷雨天,樹冠會發出藍,當地人它'避雷樹'。"
林小夏忽然指著遠山坳,"那片月季開得好艷!"
"是'妝樓',"趙越看著代代笑著說,"明萬歷年間寺僧從江南移栽,每年立夏開七重瓣,可惜我們來晚了半個月。"
周然用胳膊撞他,"越哥這都能當導游了啊!"
趙越攬著代代肩膀往前走,"還記得咱剛去過的熱海大滾鍋,是誰最早發現的?"
"我知道!"林小夏忽然喊道,"不是說徐霞客觀看山中云霧繚繞,發現了大滾鍋嘛!"
周然笑瞇瞇地攬住林小夏,"你居然知道這個?"
"傻子,"林小夏甩開周然的手,"不過趙越學長,你這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昨天在民宿看書架上擺了本《祥云縣志》隨手翻了翻。"
代代在他掌心輕輕撓了撓,比劃了個口型,"學長懂得真多,真厲害。"
行至普濟塔后,趙越在一崖石刻前駐足。
"徐霞客崇禎十二年到此,"他指尖掠過"水目山"三個斑駁大字,"在游記里寫'山高而秀,池映其中',還記載了寺僧用錫杖泉煮茶的細節。"
"昨天那民宿老板說吳三桂在他那片地住過,"周然湊過來,"還說他叛前在這里求過簽?"
"簽文是'鼎折足,覆公餗',"趙越輕笑,"他領會為'三足鼎立',卻不知是《易經》里鼎足折斷、打翻食的兇兆。"
"還有呢?"代代仰頭看他,發梢被風吹起。
"林則徐貶謫云南時來此問禪,"趙越替別好被風吹的頭發,"寺里至今存著他手書的'南來法'匾額。還有擔當和尚,明末清初在此戒,把詩書畫帶進禪堂......"
"學長好像什麼都知道。"代代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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