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微熹，趙越床頭的運手表震了震。他習慣按掉鬧鐘，今天農歷臘月廿九，到底是趕在年前和父母了面。他套上運服，臨出門前想起昨夜代代蜷在被子里的樣子，角不自覺揚了揚。

小院靜悄悄的，大家都還沒起。趙越活了一下手腕腳腕，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手機導航已經定位好環線，繞古鎮外圍跑圈，經雙虹橋折回菜街。

晨里的和順像幅未干的水墨畫，白墻黛瓦浸在淡青霧靄中，石板路泛著潤的，偶爾有早起的老人挎著竹籃走過，鞋底與青苔出"沙沙"的響。

轉過民宿街角，食街的燈籠還半掩著夜。幾家銅瓢牛店的老板正在店門口支棱遮棚，紅漆木匾還被晨霧籠罩，炭火爐尚未燃起，只有老板娘在案板前切著新鮮牛腩，刀刃與木砧板撞出"咚咚"的節奏。

燒烤攤的卷簾門半拉著，出半截鐵架，老板蹲在地上往塑料筐里收空酒瓶，酒瓶撞時發出細碎的脆響，門口的幾個塑料筐已經裝滿，顯然昨夜這里熱鬧非凡。

拐過食街便是菜街口，此時不過六點，菜街卻已熱鬧得像煮沸的湯鍋：穿藍布衫的嬢嬢蹲在竹筐前擇菜，水的青菜頭沾著泥星子；戴瓜皮帽的老伯推著獨車，車上堆著新挖的茨菇；更有賣山貨的攤子前擺著竹編筲箕，野生菌、蜂、火整齊碼放，晨穿過攤位上方的塑料布，在火油亮的表皮上鍍了層金邊。

趙越放緩腳步，看賣豆腐的小哥用紗布裹著豆腐，手腕翻轉間，雪白的豆腐塊便穩穩落在瓷盤里；賣花的阿妹面前放著各式各樣的竹簍，里面是剛采的鮮花，花瓣還沾著水。

菜街深傳來此起彼伏的喧囂聲，當他跑回民宿小院時，推開木門只聽見檐角風鈴的輕響，小院此刻正安靜地浸在晨里，窗臺上的多植沾著水，葉片胖嘟嘟的惹人憐。

他靠在門廊邊拉，此刻看著院外幾步之遙的熱鬧菜街，瞬間覺得小院真是住得自在，又沾著古鎮的煙火氣，晨起能聽商販賣，夜可枕星河而眠，確是在市井中的桃源。

趙越在院中做完最后一節拉作，趙越出手機給代代發消息"醒了麼？帶你去早市覓食。"

忽然二樓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抬頭便看見代代正趴在欄桿上往下，晨風吹起的發，輕輕拂過的臉頰。

趙越晃了晃手機，代代忽的跑回房間，趙越手機震［上來，等我！］

趙越踏上樓梯，屋檐的風鈴輕輕響起。代代的房門虛掩著，他抬手敲門，里面就傳來糯的"進來。"

推門而時，代代正對著穿鏡梳頭發。鏡子里代代烏發垂落肩頭，像匹未經剪裁的綢緞。趙越走過去，從后環住腰肢，鼻尖埋進發間，"我幫你梳好不好？"

代代握著木梳的手頓了頓，鏡中倒影里代代的了，"學長會梳麼？"然后乖乖地把梳子遞到他掌心。

"給你就會梳！"趙越著梳子的手格外輕，先從發尾慢慢理順，再將長發攏在掌心，像對待最珍貴的緞。

梳齒過頭皮時，代代著鏡子里的這人，看見他垂眸認真的模樣，又想起昨夜在這屋里，他也是這樣溫又霸道地吻，不自覺的僵了一下。

"好了。"趙越將梳子擱在妝臺上，忽然扳過子，指尖托住下就吻了上去。代代后退半步，后腰裝上了桌沿，昨夜被他托坐在桌面的畫面突然涌上來，讓鼻尖發燙地推著他口，"學長慣會捉弄人！"

趙越低笑出聲，鼻尖抵著鼻尖，"臉紅了？"指腹劃過發燙的耳垂，惹得渾一，忙不迭偏頭躲開，"誰說我臉紅了！"

趙越刮了下翹的鼻尖，"小騙子。"忽然嗅了嗅自己肩頭，運服上還沾著晨跑的薄汗，"剛晨跑完還沒洗澡，要不借你浴室用用？幫我去拿換洗服好不好？"

見瞪眼，又補充道，"不然我可帶著汗臭陪你吃早飯了。"

"學長真無賴！"代代跺了跺腳，轉出了門。

回到房間，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代代把服擱在沙發上，忽然看見玻璃門后出的模糊影，水珠順著脊背進浴巾。慌忙轉，背對著浴室。

"我現在怎麼回事，這都想的什麼呀！"代代敲了敲自己發燙的臉頰，忽然聽見浴室門"咔嗒"打開。趙越裹著浴巾走出來，發梢滴水在鎖骨匯細流，看見背對自己絞著手指的模樣，忍不住低笑出聲，手了發紅的耳垂，"哎呦，有人這是害了？"

"才沒有！"代代拿起服往他懷里一塞，轉時卻被他從后環住腰，他下抵在肩頭，呼吸拂過耳后，"那怎麼不敢看我？"

"妖！"嘟囔著掙開，卻在看見他換好服轉時，鬼使神差地盯著他結滾的弧度出了神。直到他手在眼前晃了晃，才慌忙低頭看向地板，卻聽見他無奈又寵溺的笑，"你才是小妖！"

晨里，兩人并肩走下樓梯。兩家父母已經醒了，兩位父親在廚房忙活，兩位母親則在院中鍛煉。

"起來了？趙越來幫忙，自己照顧自己的媳婦！"老趙在廚房門口喊了一句。

"好傳統，不過你們管好自己的媳婦，我帶我媳婦去覓食了！"趙越笑著拉起代代的手。

老趙嘟囔了一句這還是自己那個生勿近的兒子麼，又擺擺手讓趙越他們快走，別在這礙眼。老代剛淘好米拉著老趙說了一句"你也不看是誰閨！"

秦士緩緩放下右腳，瑜伽樹式剛結束，沖著廚房說了句，"今天是到你們了，可別說每天都是你倆干。"

蔡士還保持著站立前屈，跟著附和了一句。

代代笑著了趙越的指頭，大門吱呀一聲，趙越牽著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