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里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齊刷刷地落在陸橋和陸期酒父子上。

眼神震驚，憤怒，嫌惡織……

而陸橋還在強撐著臉，語氣干卻強：“假的，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們父子！”

“對，是有人設計我們！”陸期酒也連忙跟上，咬死了那是“合音”。

顧瑾昭慢條斯理開口：“源文件都是可以鑒定的，音頻軌跡有沒有剪輯，有沒有拼接，一查就能查出來。”

陸家父子的辯解頓時像一張薄紙，被輕輕一便破了個稀爛。

他們再開口，聲音里全是慌與心虛，顯得愈發可笑蒼白。

就在此時，陸老太太緩緩抬起頭，眼中布滿，聲音抖著，說出了自己當年親耳聽到的事。

說完，抬起發抖的手，指著陸橋，怒意如堤決洪，洶涌而出。

“你真是個畜生！那是你的親哥哥！他這麼多年替你收拾了多爛攤子？你居然為了錢，殺了對你這麼好的大哥！”

“媽，我沒說過這種話，你年紀大了，肯定是聽錯了記錯了……”

盡管已經百口莫辯，陸橋還是無法接，連親媽都這麼當眾踩他一腳。

被顧瑾衡在眾目睽睽下揭出殺人洗錢的，已經讓他瀕臨崩潰。

而陸老太太的指控，更像是垮駱駝的最后一稻草。

眾叛親離，不外如是。

“我沒聽錯！”陸老太太聲嘶力竭，“我到死都記得！是你跟陸期酒，殺死了阿亦！”

這一刻，整個人像是被干了力氣，緩緩垂下肩膀，像是卸下了一生的負擔。

回頭看向陸語婳，眼角潤，卻努力出一抹笑意，輕聲說：

“語婳，這回……總算說出來了。就算我死了，也有臉去見你爸爸了。”

陸語婳再也忍不住，抱住陸老太太，祖孫倆抱頭痛哭。

之后，警察趕來，帶走了陸橋父子。

陸海倫站在人群中，臉煞白，耳邊嗡嗡作響。

終于明白了。

自從顧瑾昭答應這門婚事開始，從未在他上到一關心。

吃飯，約會，見家長，他都配合得滴水不，卻冷淡得像個演員。

那時告訴自己，聯姻本就如此，不必奢求。

可后來，他在眾人面前冷言諷刺，不給留半點面。

以為那是因為他怕了顧瑾衡。

但現在想想，他不是怕。

而是從一開始，他就沒把當作未婚妻。

或者說，他早就計劃好，要親手毀掉這場訂婚宴。

陸海倫忽然發現，顧瑾昭比鋒芒畢的顧瑾衡更可怕。

他永遠風度翩翩，溫和有禮，卻能在無聲無息間出手，殺人于無形。

-

顧瑾衡陪著陸語婳把陸老太太送回善堂，又一路將陸語婳送回家。

門一開，穿著碎花小子的約克夏就沖了出來，頭上還別著一個同花的蝴蝶結，漂亮極了。

它抬起頭，朝顧瑾衡興地搖著尾，眼睛像兩顆黑葡萄似的閃閃發。

男人手將它抱了起來，在它頭頂親了一口。

陸語婳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你也好久沒見它了，進來坐會兒吧。”

他沒推辭，抱著約克夏，走進屋坐到沙發上，小狗乖乖趴在他上，不吵也不鬧。

陸語婳著他，語氣鄭重：“爸爸的事……謝謝你了，真心的。”

他“嗯”了一聲：“其實這次，瑾昭也幫了不忙。”

陸語婳一愣，顯然很意外。

和顧瑾昭的關系，說是不共戴天都不為過。

顧瑾昭不在背后捅刀子就謝天謝地了，還會幫忙？

“是他查到綁匪的線索。”顧瑾衡說，“那兩個人后來逃去了翡翠國，在那里死于非命。”

陸語婳問：“那錄音里的人是誰？”

“是瑾昭假扮的。他向來擅長攻心。”

陸語婳心說：確實，不然怎麼每次都能準踩到的痛點，把到發狂。

“瑾昭還答應我，把他自己的訂婚宴當舞臺，揭開陸橋父子的真面目。”顧瑾衡繼續說，“否則，這場戲也不會這麼彩。”

陸語婳著他上約克夏，沒說話。

顧瑾衡問：“你喜歡我送你的離別禮嗎？”

他心里依然抱有一不切實際的幻想，期盼著這次的事能讓陸語婳改變心意。

他希告訴他，自己不走了，所以這不是“離別禮”。

但陸語婳卻點了點頭：“嗯……我請你吃頓飯吧，就當是謝你。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好嗎？”

顧瑾衡聽了，心里泛起苦。

這人真是一刻都等不及，就想早點還清人，跟他撇清關系。

“不了，”他果斷推辭，“我待會還得回家挨罵。”

陸語婳：“……”

所以，這是被拒絕了嗎？

-

顧瑾衡回到顧家。

剛一進門，就看見顧瑾昭坐在沙發上，角掛著淡漠的笑。

白皙俊朗的臉上微微泛紅，仔細一瞧，似有指痕。

顧瑾衡走過去，修長手指住顧瑾昭下，左右看了看，語氣帶著調侃。

“不會是爸打的吧？”

顧瑾昭拍開他的手：“人打的。”

顧瑾衡挑眉：“陸海倫敢打你？”

“估計是氣得失去理智了吧。下手還狠的，不過打完之后的表才有意思。又驚又怕，還帶著點后悔。”

顧瑾衡聽了，笑得漫不經心，沒發表什麼評論。

顧瑾昭又說：“毀了的訂婚宴，把爸和哥送進監獄，以后想嫁豪門也難了。這一掌，就當是我還的付出吧。”

顧瑾衡輕哂：“這不像你的作風啊。”

“這樣，以后再出手，才更心安理得啊。”

顧瑾衡：“……”

顧永年打斷了兩人的科打諢：“你們還有心在這里說笑？”

他目落在顧瑾昭臉上：“瑾昭，你怎麼回事？你就這麼隨便讓你大哥毀了你的訂婚宴？”

顧瑾昭滿不在乎：“無所謂，反正那個人我也不喜歡，毀了就毀了吧。”

“你既然不喜歡，當初為什麼要選？”楚妍不解。

“抓鬮抓到的。”

楚妍和顧永年面面相覷，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接什麼話。

顧永年終究還是忍不住，怒聲道：“你們兩個今天這麼鬧，有沒有想過顧家的面？今天多人在場，我的臉都丟了！”

顧瑾衡安他：“爸，你想多了。上流社會每天這麼多八卦，誰有空整天盯著我們家。”

“是啊。”顧瑾昭接話，笑容依舊從容，“有陸家擋在前面，我們家上不了熱搜。何況，就算真上了，我跟哥也能找人下來。”

這輕描淡寫的態度，讓顧永年氣得心口發悶。

兩個逆子，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楚妍見狀，拍了拍他的手臂，輕聲安：“好了好了，瑾衡這次幫了語婳這麼大的忙，語婳肯定會對他有所改觀。我們這點小小的犧牲，還是值得的。”

顧永年哼了一聲，沒再說什麼，只是臉依舊不怎麼好看。

顧瑾昭聽到這句話，眼底劃過一抹復雜。

他扭頭看向顧瑾衡，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陸海倫這一掌，應該打在大哥臉上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