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衡醒來的時候，鼻腔里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天花板是一片晃的白。

他下意識皺了下眉，轉頭，首先映眼簾的是頭花臂男坐在椅子上，一臉倦。

他沉默了幾秒，心里不可抑制地泛起一淡淡的失落。

他知道，陸語婳立刻離開是最安全，最正確的決定。

剛到暹國時，他就親口代了頭男，如果遇到危急況，一定要保證的安全。

但在意識模糊的這兩天里，他卻無數次夢到的手著他的臉。

他夢到睜眼那一刻，看到的是坐在床邊，皺著眉沖他發火，責備他不顧危險。

可醒來時，不在。

“我睡了多久？”他聲音沙啞。

頭男起倒了杯水遞給他：“兩天兩夜。子彈已經取出來了，沒傷到要害。”

顧瑾衡點了點頭，忍不住問：“……有沒有……擔心我？”

頭男頓了一下，言又止，最后答非所問：“陸小姐和金小姐已經回國了。”

顧瑾衡怔住了，口像是被一團棉花堵住，說不出的悶。

他慢慢抬起手，捂住臉，指尖傳來冰冷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嚨沖到眼眶。

他知道，的離開本就應該是事實。

他也知道，早就不在乎他了。

但當這個事實被確認時，顧瑾衡仍止不住心頭那鈍痛。

半晌后，他抬頭苦笑，眼眶泛紅：“果然已經不我了。”

他沒敢指為了他留下來，但至……留下只字片語也好啊。

頭男張了張，最終還是沒說出什麼，只默默點頭：“您先休息幾天再回國吧。”

顧瑾衡輕輕“嗯”了一聲，然后又沉下聲音：“虎叔，我還有件事需要你幫我調查，你不要驚任何人。”

頭男愣了一下：“也包括二公子？”

顧瑾衡點了點頭：“只有我跟你知道。”

-

此時，東城上流圈子掀起了一場驚天地的風暴。

有人料，東城貴婦高惜月不守婦道，多年來欺瞞家族，雷亞司并非雷譽的親生兒子！

消息一出，瞬間在東城炸開了鍋，了街頭巷尾熱議的話題。

雷家一怒之下，立即要求做親子鑒定。

但高惜月卻百般推諉，拒絕讓雷亞司與雷譽在世的兩個直系親屬——雷明舟和雷逸驗DNA。

雷家徹底寒了心，隨即封鎖了母子倆所有的經濟來源。

一夕之間，高惜月墮深淵，變得一無所有。

顧家念在高惜月父親當年是顧瑾衡的救命恩人，終究沒有把話說得太絕。

可這次的風波太過難堪，顧家實在丟不起這個人。

更何況在這場鬧劇中，顧瑾衡也被無故波及。

葉卓姿得知后，氣得當場摔碎了家里兩個價值連城的古董花瓶。

顧永年夫婦也難掩怒意。

很快，顧家將高惜月母子請了出去，并且也不再公開為撐腰。

高惜月曾賴以依靠的一切正在一點點崩塌。

像瘋了一樣四尋找顧瑾衡，因為他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可惜，自以為的“救命稻草”此刻卻遠在國外，為前妻的事奔波。

沒人回應的求助，也沒人替出面平息風波。

-

顧瑾衡剛一回國，就直接從機場去了陸語婳家。

門一開，約克夏第一個沖了出來，一如既往的親切。

他立刻蹲下把小狗抱進懷里，聲音低啞溫：“這麼久沒見，有沒有想我呀？”

約克夏立刻在他懷里站起來，兩只前爪把他的高定西裝拉得面目全非，還不忘出舌頭去他的臉。

男人毫不嫌棄，抱著小狗進門后，發現金珠和盧克都在。

他問：“這個主意是誰想出來的？”

陸語婳：“你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他皺了皺眉：“你為什麼總喜歡惡意揣測我？我就不能是來夸你的？”

陸語婳輕哼一聲。

盧克開口：“當時你不在國，高惜月有顧瑾昭撐腰，我們很擔心金珠的安危，所以婳婳覺得，最安全的辦法就是先下手為強，把高惜月最想保住的鬧得人盡皆知。”

陸語婳接話道：“沒錯，不是想殺人滅口嗎？除非現在去傍一個能發核武的男人，否則我看怎麼滅口。”

顧瑾衡忍不住輕笑出聲：“你這張真是……”

他看向金珠：你確定亞司真不是雷譽的親生兒子？

金珠點了點頭：“確定，我在幻月坊親耳聽到的，也正因為知道了這件事，高惜月才盯上我。”

盧克說：“我們聽到這事的時候，簡直驚呆了。你那個野生妹妹真的總是能給人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啊。”

顧瑾衡：“……”

“亞司的親爸是誰？”他接著問。

陸語婳張口就來：“我們覺得孩子他爸……姓顧。”

他忍無可忍：“你能不能別再信口開河了？”

陸語婳：“你別此地無銀三百兩，我說的是顧瑾昭，又不是你。”

顧瑾衡被的想象力折服：“這事跟瑾昭能扯上什麼關系？”

金珠說：“我們分析下來，覺得……顧瑾昭很可能喜歡高惜月。所以雷亞司會不會是他的兒子？”

空氣靜了兩秒。

細思極恐。

“這又是什麼新奇理論？”顧瑾衡額角青筋微跳，“瑾昭怎麼可能喜歡高惜月？”

顧瑾衡看著這新的三朵金花組合，頭作痛。

三人全都是天馬行空的角，而且一個比一個敢想。

陸語婳：“這種話題你沒資格參與討論。”

顧瑾衡一愣：“憑什麼不讓我參與？”

盧克聳肩：“因為你這方面，好像缺筋。”

“……”

顧瑾衡深吸一口氣：“那你們有什麼依據？”

陸語婳說：“如果他不喜歡高惜月，為什麼要一直幫來害我？”

“如果他喜歡高惜月，為什麼要幫著拆散我們？瑾昭是個利益至上的人，沒好的事，他絕不會做。”

陸語婳一想，也對。

問：“那你上次有沒有問過他，為什麼一直針對我？”

顧瑾衡：“他說高惜月是他妹妹，他總要站在妹妹這邊的。”

盧克嗤了一聲：“這話你信？”

顧瑾衡：“有點牽強，但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其他理由。”

這時，盧克腦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劃過，一道微轉瞬即逝。

他皺起眉頭，卻怎麼都抓不住那個念頭。

陸語婳低聲說：“他以前說我天生招人討厭。”

顧瑾衡立刻反駁：“怎麼可能？你多招人喜歡啊。”

突如其來的，閃了所有人的腰。

陸語婳默了幾秒，面無表地站起：“沒什麼事的話，把狗留下，你可以走了。”

“……”

顧瑾衡口一窒，玻璃心再度碎裂。

他一回來，什麼都顧不上，怕擔心，第一時間就跑來見。

一路上，他還心存僥幸，想著其實是關心他的，只是當時走得太急。

結果，不聞不問，只知道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