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眼朦朧間，陸語婳看見顧瑾衡蹲在面前，手里拿著剛剛扔掉的戒指。

他最終還是扔下所有人所有事來到了邊。

可是……已經晚了。

他眼底滿是心疼，語氣低啞：“別哭了。”

話音未落，他已經將攬進懷中。

哭得不能自已，指節因用力過度而發白，死死拽著自己的擺。

顧瑾衡什麼也沒說，只抱著。

空曠的墓園里，只有歇斯底里的哭聲在風里回，還有他沉默的陪伴。

夕余暉落下，遠的天空被染得紅，像是為他們的關系畫下一個哀傷的句點。

回到家后，陸語婳早已哭得虛。

靠在沙發上，眼圈通紅，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了靈魂。

顧瑾衡蹲下，握住的手，想將戒指重新戴上。

卻固執地握拳頭，不讓他戴。

他頓住，這才發現手背上有一道泛紅的傷口。

他眉頭皺：“這傷是怎麼回事？”

“救人的時候劃傷的。”

顧瑾衡腦中“轟”的一聲，突然什麼念頭閃過，他啞聲問：“所以……是那個傷者有病？”

陸語婳沒說話。沉默就是答案。

那一刻，他心一陣絞痛，后背都起了一層冷汗。

他聲音發：“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陸語婳不知道他在裝傻還是癡呆了：“我怎麼跟你說？我等了你整整一夜，但你去陪高惜月了，不是嗎？

顧瑾衡如遭雷擊，臉蒼白。

在最需要他的那個夜晚，他陪在高惜月邊，只因為高惜月跟雷譽吵架了。

而他的妻子，卻孤零零地面對極度的焦慮與恐懼。

今天在宴會上，又獨自承滿場質疑與辱罵。

該多絕，多無助啊？

可那時，他又在干什麼呢？

他不僅沒保護，反而還懷疑。他到底做了什麼？

顧瑾衡閉上眼，口翻涌著悔意和痛苦。

他恨不得殺了那個遲鈍冷漠，又自以為是的自己。

“下次什麼時候去醫院，我陪你去。”

“不用了，隨便吧，無所謂了。”

“人命關天，你怎麼能這麼不在意？”

“我在不在意，結局都不會改變，說不定我現在已經是了。”

顧瑾衡眼眶微紅，聲音發啞：“我不許你這麼咒自己。”

陸語婳只到心累。

最需要他的那時候，他不在。

現在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他卻跑來扮深。

陸語婳靠在沙發扶手上，有氣無力地說：“你回宴會去吧。”

顧瑾衡說：“不用。其實那個宴會，也沒那麼重要。”

他看著：“我陪陪你。”

扯斷手串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經被撕開。

他突然明白，什麼才是他最在意的。

他作為哥哥，有責任護高惜月，是他理智下的選擇。

而陸語婳，是心的選擇。

現在，他不要理智，他只想陪著。

-

兩人都看到了茶幾上的日歷本。

那些手繪的小心，早就停在了某一頁，仿佛是某種心照不宣的告別信號。

的目落在上面，盯了許久，忽然輕聲說：“扔了吧，以后不需要了。”

“我們以后再也不吵了，好嗎？”他聲音溫，帶著一不安的試探。

“嗯，以后不會吵架了。”

因為再也沒有機會了。

顧瑾衡忍不住向前傾，試圖去抱，卻被推開。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然后，陸語婳打破寂靜。

“這段婚姻，讓我變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說，“如果爸爸還活著，他一定不希看到我這樣。”

“這些年，我過得很不開心。你總以為你把我哄好了。

但你那些哄人的方法就像溫的刀，一點一點把我的心割得支離破碎。”

“我做不到對高惜月視而不見，我也不可能余生都跟別人分自己的丈夫。”

顧瑾衡知道緒不好，一直沒話，靜靜聽說。

但聽到這句話時，他沒忍住：“我對惜月的關心，跟對你的關心是不一樣的，我有責任照顧妹妹。”

“妹妹……大概只有你是這麼想的。”陸語婳嗤笑，“而且，你照顧的時候，考慮過我的嗎？”

顧瑾衡還想說，陸語婳沒給他機會，只自顧自說：

“高惜月總喜歡躲在別人背后，讓人替作惡，然后把我襯托得像一個不識大的暴躁狂。”

頓了一下，眼神略有些發紅：“今天是這樣，以前每一次，都是這樣。”

“有丈夫，有哥哥，有爸爸媽媽。而我有什麼？我只有你。

可是，你永遠都不信我，也不站在我邊支持我，所以我斗不過。”

“惜月不是這樣的人。”他忍不住替高惜月辯解。

“嗯，隨便你怎麼說吧。”懶得糾正了。

顧瑾衡覺得今天的態度很不對勁，心里頓時有一種恐慌在擴散。

他沉默片刻，說：“你以前總說，我不理解你，不懂你的掙扎和痛苦……我可以現在開始學，我會試著去懂，去理解你，支持你。”

搖了搖頭：“不用了，我決定離婚了。”

這種脆弱的信任和許諾，再也不需要了。

他和這段婚姻，就像一帶刺的鐵，纏在上。

越是掙扎，就越是鮮淋漓。

放手，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愣住，似是沒聽懂的話，等他反應過來，立刻說：“我說過，這種玩笑不要開！”

“我沒開玩笑，這個顧太太，我不想當了。”

他拉住的手，臉上是忍的憤怒：“陸語婳，你非要這麼我嗎？”

陸語婳緩緩回手，平靜地看著他：“我以前總是你在我和他們母子之間做選擇，現在才知道，我一直都錯了。”

語氣里聽不出任何緒：“其實我該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他聞言，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最后，他抬起頭，似乎做了一個重要決定。

他深吸一口氣，說：“如果你堅持要我跟惜月劃清界限，我可以……”

陸語婳打斷他：“沒必要了。”

這句話像一把刀，悄無聲息地割斷了他最后的希。

顧瑾衡只能堅持：“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同意離婚。”

“這段婚姻本就是錯的，沒有必要再繼續下去了。”陸語婳說，“所有的錯，都是從我和你結婚那天開始的。如果我沒有嫁給你，這三年我就不用活在高惜月的影里，金珠就不會失蹤，盧克不會莫名其妙被打斷手。”

一筆一筆清算過去的傷痕：“我也不用忍你家人的惡意和辱……

我只知道，如果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被你們瘋。”

顧瑾衡張口想說什麼，陸語婳卻已繼續道：“你找律師擬協議吧，任何條件我都答應。凈出戶也行。”

“我不會離婚。”這是他唯一的回應。

說完，他轉，自顧自回了房間。

他覺得，只要逃避了這一刻，一切都還能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