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陸語婳下樓，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傭人林嫂退得很安靜。

顧瑾衡翻著手機，語氣輕松：“晚上回大宅吃飯，一家人都在。”

淡淡應了聲：“知道了。”

他放下手機，拿出一個紅金扣的皮質盒子，打開，一條鉆石手鏈躺在里面，華璀璨。

“這個送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連看都沒看一眼：“我不喜歡。”

他愣了愣，湊近些，語調放：“那你喜歡什麼？我給你買。”

陸語婳沒住緒，開口：“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什麼，可你從來不愿給。”

他開始頭疼：“為什麼你總是這麼任，總喜歡我做一些莫名其妙的選擇？”

“我只是讓你跟你的緋聞妹妹保持距離，讓你聽你那個變態弟弟的胡言語，怎麼就任了？”的火氣又被激起。

他終于失了耐心：“夠了！陸語婳，你什麼時候能懂點事？別再這麼口無遮攔？你以為你還是那個可以無所顧忌的陸家大小姐嗎？”

這句話像是往臉上扇了一耳。

盯著他，目冷得可怕，緩緩道：“顧瑾衡，你再說一遍？”

顧瑾衡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語氣往回收：“我的意思是，你不覺得你要求太多了嗎？你總說惜月和瑾昭不好，可他們從沒在我面前說過你半句不是。”

陸語婳冷不丁來了句：“你知道嗎？其實我很討厭輸。可自從我跟你結婚后，在一場場信任之戰中，我總是輸。”

“就是因為這個理由，你就我跟惜月瑾昭劃清界限？語婳，你不是小孩子了，別再這麼任了。”

又是說任……

陸語婳聽到這個評價，嗤笑一聲，笑自己。

知道，顧瑾衡心里有個天平，只比空氣重一點。

一旦天平的另一頭放上了顧家人，就總是被輕視的一方。

作為妻子，只是想要丈夫的偏和信任，居然也會被視作任不懂事。

“嗯，你說得都對。”了角，神寡淡，“是我太小氣了。”

“我在跟你講道理，”他皺眉，“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跟你吵，你說我不懂事；我不跟你爭，你又說我態度有問題。那我到底怎麼做，你才能滿意？”

一句話，把他噎住了。

這是一個好問題。

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變這樣了？

不管他說什麼，都能拐著彎懟回來。

而不管說什麼，他也永遠覺得是在找茬。

終于，陸語婳打破沉默。

站起說：“我約了朋友，先走了。不跟你說了。”

-

斜落在天咖啡座的白遮傘上。

線過樹影，打在陸語婳致漂亮的面頰上。

捧著咖啡杯，安靜地聽著邊兩個人聊天。

華永寧突然問陸語婳：“你聽說了嗎？高惜月的老公雷譽，打算回國發展了。”

陸語婳抿了口咖啡，不興趣地回了句：“不知道。”

華永寧一副恨鐵不鋼的樣子：“以后高惜月要常駐國了，你就不擔心嗎？”

陸語婳說：“擔心有什麼用？我擔心了就會回國嗎？”

聲音很輕，帶著一種淡淡的疲倦。

華永寧一時語塞，無法反駁。

“我說，會不會是你們杞人憂天了啊？”金珠忍不住開口，“都結婚有孩子了。”

“那也不妨礙回個國都要顧瑾衡親自去接。”華永寧語氣輕飄飄。

陸語婳心里一。

“哥哥順路捎上妹妹和外甥，也說得過去吧。”金珠說。

“他們又不是親兄妹。”華永寧嗤笑，“而且你想想當初高惜月和顧瑾衡結婚的時間，不覺得很巧合嗎？”

“哪里巧合了？”金珠的反弧有點長。

華永寧冷笑：“高惜月剛跟雷譽結婚，顧瑾衡就宣布了跟語婳的婚期，你不覺得很耐人尋味嗎？”

陸語婳一直低著頭，看似平靜。

但握著杯子的手因為用力，指節早已泛白。

華永寧嘆口氣，猶豫了一下，開口就暴擊：“語婳，要不……你考慮下離婚？”

這個建議也不是提的。

們這些朋友都清楚，陸語婳和顧瑾衡的婚姻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上早已暗洶涌。

“華永寧，你閉吧！”金珠直接懟過去，“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你沒聽過？”

說完還拍拍陸語婳的手，語氣一派真誠：“語婳，你別聽永寧的。顧瑾衡這種金婿，必須得牢牢拽住啊。”

“顧家可是穩坐上流圈金字塔尖的東城第一豪門。你可別意氣用事。把自己摘出去了再想回來，那可比登天還難。”

陸語婳抬起頭，眸靜了片刻，說了句：“離婚……也許我真的應該好好想想了。”

金珠一愣，了的頭：“你腦子沒燒壞吧？”

陸語婳一直都清楚，和顧瑾衡之間有問題，但以前從沒想過要離婚。

總覺得那些問題，還沒有嚴重到需要離婚的地步。

可短短兩天，竟然有兩個好朋友都勸離婚。

突然開始正視起這個問題：自己是不是真的過得很慘而不自知。

-

晚上，陸語婳和顧瑾衡一起回了顧家大宅。

所有人都到齊了。

顧家老太太葉卓姿神一如既往冷肅，看誰都不順眼。

不喜歡高惜月，也不喜歡陸語婳。

尤其是對陸語婳，從沒掩飾過那份不屑。

陸語婳知道為什麼。

三年前，父親陸亦意外離世，二叔為奪家產步步。

走投無路之下拿著陸亦跟顧永年曾經的一紙約定求到顧家。

本意只是想請顧家出手相助，但最后變了顧瑾衡娶。

葉卓姿向來驕傲慣了，見不得自己的寶貝孫子被頭豬拱了。

而陸語婳，就是眼里的那頭豬。

為了避開葉卓姿的明槍暗箭，陸語婳和高惜月都躲到了廚房幫襯。

兩人見面，沒有寒暄，沒有笑意，都把對方當空氣。

陸語婳端著餐盤走出來。

客廳里，顧瑾衡坐在沙發上，神溫，懷里抱著雷亞司。

男孩正乖巧地坐在他膝頭，小手抓著他的襟。

兩人低聲說著什麼，笑意像碎一樣從眉眼間流出來。

看著這一幕，陸語婳手指微微發抖。

這盤子太燙了，燙得指尖都疼了。

從來不知道，原來他是喜歡孩子的。

忽然有些冷，像被什麼狠狠了一鞭。

那為什麼，他不想跟生呢？

是因為不夠好嗎？

還是說，他只喜歡高惜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