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在第五次跟齊聞淵爭奪最后一塊糕點時，徹底發了。

手中竹筷“啪”的一聲拍打在桌上，憤然起，指著賴在阮錦側之人。

“你要不要臉？娘親親手給我做的糕點你也搶？”

齊聞淵掏出錦帕，抹干凈角碎屑。

“十塊糕點，你吃了五塊，錦兒吃兩塊，剩下三塊理應是我的。”

江昭一口氣沒上來。

“若是晏為卿，他一塊都不吃，都留給我！”

都到了江南，依舊三句話不離晏為卿。

齊聞淵氣得直瞪眼。

“那你讓晏為卿給你當爹好了。”

“慈父多敗兒，都是晏為卿給你慣的。”

江昭抄起撣子，同他爭論。

“那又怎麼樣？你連晏為卿一頭發都比不上！”

齊聞淵被兒指了鼻子，干脆躲在阮錦后。

“你讓你娘評評理，是我更好還是晏為卿更好！”

江昭繞過阮錦想和他對峙

“你也好意思和晏為卿比？整日不是吃就是睡，連朝政都丟給他，若非晏為卿輔佐，你還能過如此舒心的日子？”

齊聞淵說不過，干脆躲著。

兩人拉扯中間的阮錦，吵鬧許久，整個院子都熱鬧了。

半晌，江昭累了，將手中撣子一丟，握著阮錦的胳膊撒。

“娘親你看他！”

阮錦打扮得雍容華貴，溫溫笑著，還未開口，齊聞淵倒是從后探出頭來。

他幸災樂禍。

“錦兒喜歡我，定然是站在我這一邊的。”

阮錦杏眸朝后微瞥，讓齊聞淵了脖子，才將江昭整個攬在懷里。

母親的聲音輕細溫婉，聽著很是舒服。

“阿昭乖，午后娘親再做些糕點，阿昭想吃幾個吃幾個，往后日日都給阿昭做好不好？”

江昭半躺在懷里，哼哼唧唧道。

“不準給他吃。”

齊聞淵見不得躺在自己的位置，眼紅極了。

“錦兒會給我開小灶！”

話音剛落，就被阮錦踹了一腳。

繡花鞋踢在上，留下個灰撲撲的腳印，不疼，甚至頗有些許樂趣。

齊文淵順勢手去給，還不忘訕笑著說些討好的話，以此求得妻子的笑容。

忽視父倆的小打小鬧，明州府的日子安穩和睦。

殘冬的凜冽悄然褪去，春日的暖緩緩鋪展，轉眼便到了三月時節，距離他們離京，過了近兩個月。

江昭是在一個午后離府出走的，回京前，只留下一封信，信中寫了幾個大字。

“阿昭要給自己換個爹。”

這句話委實令齊聞淵氣得不輕，阮錦哄了三日才好些。

明州府距京城有七日路程，江昭并未提前告知任何人，到京城時，天已晚，晏府的小廝看見，連連行禮。

擺擺手。

“晏為卿呢？”

小廝如實作答。

“這段時日朝政繁忙，前幾日殿試結束，大人還在宮中理政務，殿下可否要小的將您回府一事告知大人？”

江昭思索片刻，最終搖頭。

“不必，你們誰也別告訴他。”

與其讓晏為卿匆匆忙忙回來，耽誤手頭上的事，不如等他回府給個驚喜。

特地特地叮囑。

“記得讓他回府后去書房休息，就說…主屋正在修繕。”

小廝雖不解，也恭敬應下。

“是。”

.............

深夜，齊玄舟與晏為卿在養心殿忙得焦頭爛額。

等緩過勁時，已經是丑時三刻。

好在兩人都是難得勤刻苦之人，倒也早已習慣。

養心殿燭火搖曳，燈火通明，齊玄舟一襲明黃龍袍，獨坐高臺。

“太傅，七日后宮中為新科進士舉辦瓊林宴，到時還您來持，這幾日朝中暫且無事，不若您休息幾日？”

晏為卿眉心藏著掩蓋不住的倦意，自新帝登基以來，他忙碌整整數月未得休息，此番得閑，自然不會拒絕。

“謝陛下恤。”

繁星點點，夜風微寒，京城已經到了深春，很快便要夏，夜里的長街出奇安靜，馬車碾過青石板，飛快朝前。

晏為卿回到晏府時，已經接近寅時。

府中一片寂靜，長廊上的燈籠被熄滅，小廝提著一盞燈小心帶路，書房早已備好熱水。

屋只點了一盞燈，床帳散下，好似空無一人。

許是過于倦怠，晏為卿并未發現異常，甚至不曾開口詢問，小廝為何要引他到書房。

江昭躺在床榻最里側，死命捂住，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響。

豎起耳朵，聽著外頭的靜。

布帛落地，踏浴桶，滾落些許水珠，忽而掀起一片嘩然。

隔著床幔，只能看見些許恍惚的影，難以大飽眼福。

屏風后，晏為卿仰頭靠在浴桶，熱水漫過肩頭，洗去滿疲憊。

他雙手擱在兩側，閉目養神。

算算日子，江南明日便會送來信件，會在信中將每日大小事寫得清楚，最后說一句想他了。

或者會說喜歡他。

晏為卿微微睜眼，羽低垂，著腕上的平安符，角止不住上揚。

洗漱過后，他起干水漬，修長的手拿起一旁的，一不茍地換上，腰帶系。

先吹滅燭火，而后走向床榻。

等開床幔，坐到床榻旁時，晏為卿終于發現了況不對。

借著皎白的月，他看見了心心念念之人。

江昭側躺在床榻里側，一手撐著腦袋，另一只手里晃悠著悉的鎖鏈。

看著晏為卿愣住，彎起眉眼。

“怎麼？看呆了？”

晏為卿斂了斂眸，“你怎麼回來了？才這麼幾個月。”

江昭滾了幾圈，到了他邊后停下，順的長發糟糟在臉上，雙手抱住他的腰。

“因為想你了。”

“晏為卿，阿昭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