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客棧掌柜痛哭流涕,大聲喊冤之時,江昭了眼睛,被吵醒后坐起來。
睡眼惺忪,清醒后便將被褥分給齊玄舟一半。
沈青詞逆而立,狐貍眼尾的一抹猩紅略顯妖異,又在聽見聲響后抬頭,在看向江昭的一瞬間掩蓋了眸底的寒意。
他忽而輕笑。
“你醒了。”
一大早上剛睡醒,就看到他,江昭有點懵,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睡夢中。
看了看跪地求饒的掌柜,又看了看沈青詞,愣愣開口。
“你怎麼來了?”
沈青詞角微勾,抵在掌柜脖頸的折扇不曾遠離,甚至再次近。
“就是他欺負你了?”
銳利的折扇劃破一層皮后,鮮順著脖頸向下流,滴落在地,漸漸聚一灘。
掌柜驚恐萬分,渾抖篩子。
“好漢饒命啊,蒼天可鑒,我沒欺負他們,我就是多收了點錢財,讓他多干了點活,克扣了點工錢,罵了他幾句,這都是他自愿的啊。”
他在急之下,將實如數托出。
“況且…況且我還給了他們水和糧食,還給了他們一間柴房住,還給他們請了大夫,抓了些草藥…雖然那些草藥是大夫丟棄不要的,可還是將病治好了呀!”
他每說一個字,江昭的氣就更深一分,到最后忍無可忍,起指著他鼻子大罵。
“他分明已經將上值錢的東西都給你了,還有那塊玉石,都能抵你大半年客棧的收,你還要讓他干這麼多活,還罵他!”
江昭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幾步越過齊玄舟,翻下榻,在掌柜上狠狠踢了幾腳,心底依舊堵得慌,還想繼續。
沈青詞手攔下,將折扇遞過去。
“你若是還不解氣,那便殺了他。”
掌柜被踹得在地上滾了兩圈,沾染滿灰塵,一聽,忙不迭地上前跪地求饒。
“小的錯了,小的錯了,您大人有大量,放過小的吧。”
他迫不及待將脖頸上的小金財神取下遞還給江昭。
“是小的利益熏心,這東西我不該收,這些糧水也送給你們。”
“齊玄舟做了這麼多天工,本就他該得的東西!”
江昭狠狠“呸”了一句,將金吊墜奪回,又嫌掌柜戴過,只拿在手中,也不打算接過折扇。
沈青詞輕瞥一眼,目落在金吊墜上。
“真不殺?”
手刃仇人的樂趣,應當能讓消氣。
江昭搖搖頭,想了想,如實說出心里話。
“不敢,沒殺過人。”
晏為卿不在邊,怕晚上做噩夢。
“但是齊玄舟不能白被他欺負,我要他上所有銀子。”
對一個財如命之人,沒了全部家從頭再來,可不是好的。
沈青詞輕笑出聲,狠狠踹了掌柜一腳,將他踢出門外。
“還不快去拿?”
掌柜佝僂著子,在地上滾了兩圈,起后連連道謝,頭也不敢抬。
“多謝姑娘饒小的一命,多謝姑娘饒小的一命。”
他連滾帶爬,拼了命地向前沖,生怕晚一步,江昭反悔了。
柴房重回寂靜,江昭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破爛的布麻,和剛睡醒的窩頭,覺有點不自在。
最面子,在沈青詞面前這麼狼狽,心底不算開心。
“你怎麼來了?”
江昭佯裝毫不在意這一布麻,淡定神閑,來到榻旁坐下后,將左腳搭在右膝上,結果一看,長上破了個,出白皙的腳趾。
“……”
將腳放下,一抬頭卻見沈青詞在笑。
江昭漲紅了臉。
“你別笑啊,當初你不也是這麼狼狽?我都沒笑你!”
輕摁機關,扇葉的銳利刀鋒收起,了一把普通折扇。
沈青詞拿在前輕晃。
“你真沒嘲笑我?江昭,當初你笑得聲音可不小,是當我忘了?”
火急火燎趕來西域,得知沒死的消息,沈青詞心不錯,甚至能在如此急關頭,同開玩笑。
江昭撇撇。
“你也太記仇了吧?”
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你怎麼來了?晏為卿呢?他是不是也來了?怎麼不來找我?”
一連串的問話讓沈青詞角的笑逐漸平緩,“啪”得一聲將折扇關上。
“匈奴突然發難,晏大人率領援軍和糧草日夜兼程,已經趕往北庭故城。”
他留在關隘客棧休息,在看見掌柜脖頸上的小金財神,便一路跟著前來,反而率先尋到人。
江昭心中一。
“晏為卿一個文,怎麼能上戰場呢?”
沈青詞上下打量一眼,見過外袍解下,披在上。
“而今朝中無人。”
“你不能去嗎?”
深秋蕭瑟,江昭毫不客氣地將外袍裹在上。
沈青詞沒好氣道。
“你就不怕我死?”
江昭才不理會他,轉去推還在睡當中的齊玄舟,許是前幾日勞累過度,他一直未醒。
“你武功這麼好,怎麼可能會死?”
推了推齊玄舟,他依舊未醒,江昭逐漸著急,將手覆在他額頭,只覺滾燙嚇人。
“沈青詞,你快來看看,齊玄舟是不是病了?”
沈青詞眉眼一沉,上前查看。
齊玄舟面如常,整個人蜷一團,安安靜靜的躺著,看似并無大礙,可手一探便知,他渾滾燙。
“高燒不止,要盡快看大夫。”
若太子死在了邊疆,事態只怕會更麻煩。
沈青詞將人背起,朝外走去。
“關隘大夫難尋,我們要盡快進城。”
江昭隨其后,滿臉焦急。
“我喝的那些藥還有剩,要不給他試試?”
沈青詞停下腳步,很快繼續背著人走出客棧,上了馬車。
“方下都說了那藥是大夫丟棄的,你雖不喜太子,倒也不該盼著他死吧?他若是死了,這皇帝就要你來當了。”
江昭跟著上了馬車,等他將齊玄舟放在小榻上后,趕忙掏出方才拿上的水壺,給他喂水。
“我怎麼討厭他了?盼著他死了?齊玄舟是我哥哥,誰都能死,就他不行!”
馬車緩緩移,速度逐漸加快。
沈青詞見他們兄妹二人如此和睦,心底詭異地升起一嫉妒。
又原諒了一個。
他間苦。
“你不是討厭他嗎?”
“不討厭了。”
給齊玄舟喂完水,江昭扶著他躺下,扯起一旁的被褥蓋在他上。
握著他的手。
“齊玄舟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沈青詞別過頭去,看向窗外。
“你不是說,晏大人才是你最好的兄長嗎?”
馬車飛馳而過,遠便是大片大片的戈壁灘,風沙席卷而來,他眼睛有些干。
江昭奇怪地了他一眼。
“這怎麼能一樣呢?”
“齊玄舟是哥哥,晏為卿是夫君,都是世界上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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