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沒太聽懂這句話，正巧廂房到了，小廝將行李放下后，四張幾下，也沒打算逗留。

他上下打量幾眼，突然一笑，一改方才不屑的姿態。

“我在兵署里快十年了，你有事就找我，我看你順眼，你我一聲大哥，我就認你這個小弟。”

在別人的地盤，江昭也甜。

“大哥如此豪爽，小弟也就不推了。”

那人輕掃了一眼。

“行，你也別閑著，快將東西收拾好，等你們太子回來，多帶他出去逛逛，沒事就去草原騎騎馬都行。”

這番話，好似真得在給出謀劃策，討好主子。

江昭眉眼彎彎，連連點頭，答應下來。

“多謝大哥。”

只當自己認識了個熱心的小廝。

可就在江昭雙手叉腰，對這堆行李犯難之際。

小廝目冰涼的掃視過廂房外的布局，將整個位置記下，若將回頭便能發覺，此人眉目下沉，五獷，與話本中描述的匈奴長相有四分相似。

...........

齊玄舟在正廳與幾位將領商討完要事后，便由著侍衛帶路，回到廂房。

他步伐極緩，站如孤松，一襲玄黑蟒袍將他襯托出一種近乎冷冽的矜貴。

后幾位常年在邊疆駐軍的老將連連點頭，等他走遠后，著胡子，欣道。

“太子氣度非凡，乃旁人不可及，定能為繼陛下之后的第二位明君！”

不人由衷附和，都對齊玄舟方才的模樣贊不絕口。

“聽說當初的小公主還存于世上？想來定是龍章姿，昭慧顯烈。”

老將捻起自己的長胡須，贊賞之后便是嘆息。

“是啊是啊，圣上與皇后娘娘的孩子，再差能差到哪去？龍生龍生，我那孫子在京城，整日品茶聽曲，連連國子監最后一名，沒我當年一半風范，真是氣煞老夫！”

不老將上了年紀，聚在一起時常訴苦。

提起子孫，那更是停不下來，各家有各家的難，生怕自己一生戎馬打下的家業，在子孫手上落敗。

千言萬語只歸于一句慨。

“若我的兒同兩位殿下一般，家族興盛指日可待了。”

聽見這話時，江時敘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被莊靜嫻踹了一腳才老實。

等眾人走了，留下江家一家四口在正廳，江時敘癱坐在藤木椅上給自己倒了杯茶，笑道。

“王伯伯若是知道，在他孫子當最后一名前的整整五年，這個位置都是由江昭坐，會不會讓他驚掉下。”

還有太子，他方才分明瞧見他手都在抖。

莊靜嫻看不慣他如此不像樣的坐姿，一腳將他踢翻在地。

厲聲道。

“你王伯伯會不會驚掉下我不知道，但再這麼對阿昭出言不遜，我能打的你筋骨寸斷！”

.........

“殿下，廂房到了。”

侍衛將齊玄舟帶到廂房后，手握長槍在門口守著。

“好。”

齊玄舟聲線刻意低，乍一聽，旁人只會覺得他小小年紀，心穩重，可若再聽仔細些，就會察覺尾音的抖。

他表面云淡風輕，指尖卻在袖中早早蜷起，捻著袖口里，指尖泛白。

踏房中后，將兩扇雕花木門關上，齊玄舟雙目閉，脊背松懈，久久未語。

江昭實在搬不那些行李，可這次父皇鐵了心要歷練齊玄舟，要他多出去見見世面，學會人世故，自立自強，所以連太監宮都沒讓帶一個。

無奈，只能躺在床榻上等人回來，兩人一同整理。

結果左等右等，聽見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卻沒人進屋。

“你在這做什麼？”

江昭面疑，看他滿頭大汗靠在墻角。

齊玄舟微微掀起眼皮，很快繼續垂頭。

“阿昭，我害怕。”

怕？

“怕什麼？有人欺負你了？”

江昭面不解，連忙將他上下打量一遍，渾上下板正得很，連角都沒沾上多灰塵。

“難不你被罵了？”

他緩緩搖頭。

“不是，夫子曾講，為君者，當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可是我做不到，我不善言辭，會害怕，一字一句只能按照太傅講授的開口。”

齊玄舟眼底升起迷茫。

“阿昭，我想我也許不適合當皇帝。”

自年起，他無論如何努力，也只能勉強跟上旁人的步伐，即便如何艱苦，也不敢停歇片刻。

江昭從包袱里掏出一條干凈的帕子，丟給他汗。

“別想，你可適合當皇帝了！那個位置就是你坐的！”

齊玄舟不認同這個說法，他急于證明。

“真的嗎？可是阿昭…”

江昭手放在他肩上，好似在安，齊玄舟劇烈跳的心漸漸平緩，只聽見說。

“在我心里，你就是最適合當皇帝的。”

他有些想哭，就要落下淚來。

“是…是嗎？”

猛猛點頭。

“當然是！”

齊玄舟不當皇帝誰當？讓當？

江昭想到這個結果就頭大，父皇被困在皇宮一輩子，要錢沒錢，要權沒權，到過最遠的地方就是京城門口。

才不上這個當呢。

“你從前不好的嗎？冷著臉的模樣還唬人。”

齊玄舟疲倦垂眸。

“這是裝的。”

他實在學不會，不想面對夫子失的目，只能裝作一副君子的模樣。

“裝得像就夠用了。”

連都信了旁人對他的贊揚。

江昭“嘖”了一聲，看著他實在可憐，大發慈悲道。

“今日讓你睡床，我睡小榻。”

.........

京城，皇宮。

一個暗衛打扮之人渾是，艱難稟告。

“圣上，匈奴假意投誠，早已在北庭故城安眼線，待太子殿下進城后便一網打盡，全城屠殺！”

“什麼！”

齊聞淵拍案而起，只覺渾倒流，手腳冰涼。

“為何不將消息稟告給太子！”

暗衛重傷在地，太醫匆匆趕來包扎。

“我們一行三人得知消息后，兵分三路，可只剩屬下一人存活，屬下是進京時才另外二人死的消息…”

其他兩個暗衛已死…那就是說，北庭故城無一人知曉匈奴之計策，他們若要行事，豈不易如反掌。

阿昭和玄舟…

齊聞淵幾乎是站不穩子，要直直昏厥過去，蘇敬安極有眼力見，上前連忙扶住。

他撐腳步虛浮難行，著最后一口氣下旨。

“宣晏為卿速速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