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玄舟要跟著，江昭也不攔。

尋府前才想起，新婿上門定不能空手。

于是又帶著齊玄舟去街邊店鋪轉了一圈，花了所有的銀子，兩個人大包小包的提了滿手，才去了尋府。

沒提前準備這件事實在是怪不得江昭，也是第一次給人當婿。

今早與晏為卿提起時，他也沒經驗。

自然而然便忘了禮數。

尋府下人方才便見兩位氣度不凡的公子朝他們走來，結果找到一半又轉離去。

現下見兩人再次走到府前，小廝連忙上前。

“請問二位公子來尋府是尋我家老爺的嗎？”

江昭手上堆滿了東西，齊玄舟也不遑多讓。

從前大包小包后探出頭來我，朝著小廝笑道。

“我是晏家二公子江昭，是你們大小姐未婚夫。”

聽江昭這麼一介紹，小廝也是反應過來了。

他剛來府上一年，才知道原來尋家大小姐另有其人，幾日前大小姐與晏家二公子定下親事，自家夫人氣得吃不下東西。

晏家可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小廝令人去府通報，隨后帶著兩人進府。

“兩位公子這邊請。”

尋府不大，沒有達顯貴府邸的氣派，但也稱得上有煙火氣，與周邊街道的喧囂不同，府中寧靜可居。

又來了幾個下人將江昭二人手上的東西接過，兩人才跟隨小廝的指引往里走去。

遠遠的，就見一子迎了上來。

“江公子，這里。”

尋春花一藕襦，走路時擺輕晃，憨態可掬，朝著江昭揮手。

江昭見狀，帶著齊玄舟一同上前。

“春花。”

尋春花幾日前便知江昭要來，一早便等著了，一雙眼睛只看得見江昭，兩頰臉微紅，看著有些靦腆的彎起眉眼。

“今日母親病了，父親未曾歸府，便由我來招待江公子。”

尋母自從知道尋春花攀上高枝后，氣得食不下咽，而后被尋父訓斥一頓，一連病了三日。

也就是這時，尋春花才注意到江昭后的齊玄舟，那日在凈恩寺，曾見過這人。

連忙行禮，“民參見太子殿下。”

見行禮，四下的小廝一驚，他們哪里見過這大人，尋家老爺就已經是能接到最大的了。

“草民參見太子殿下。”

這邊是江昭不愿齊玄舟跟著的理由，大一級死人，旁人見了他都戰戰兢兢，豈有真心可談。

齊玄舟輕咳一聲，他淡然開口，聲音清潤。

“免禮。”

許是看出江昭的不自在，尋春花主開口將兩人帶進府，好生招待。

江昭今日來尋家，只是想知道尋家人有沒有欺負春花，如今見尋府下人恭恭敬敬地模樣，才徹底放下心來。

他們只是喝了杯茶，做姿態給尋府的人看看，隨后便找了個由頭離去。

等離府時，天都還早著。

齊玄舟雙手捧著話本，跟著江昭在街頭胡逛著。

江昭對鬧市極為悉，喜好玩樂。

在江府時，江母從不限制出行，每日月錢也給得足，還時常給銀子出去玩樂，此事被江時敘知道后，還去江母前鬧了一頓。

被江母訓斥之后，江時敘便對冷臉了小半個月。

江昭沿著街道慢慢走著，心思飛，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齊玄舟倒是極為來，即便是經過，大都也是坐著轎，從未停下腳步去看旁邊賣的商販。

他低，東宮食住行都有人安排好，雖時常帶著荷包，可里頭的銀子今日還是第一次。

齊玄舟靜靜跟在江昭后頭，著漫無目的的腳步，他面上不聲，眼中卻著新奇，忍不住朝四周去。

江昭走在前頭，斜瞥他一眼。

“這有什麼好看的？”

街邊店鋪林立，酒肆的幌子隨風招搖，小販的賣聲與行人的聲音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齊玄舟垂下眼皮，他睫羽輕，耳尖止不住地泛紅。

“我未曾來過鬧市。”

從記事起，他便對自己的行為舉止甚為嚴苛，難有空閑時。

但如今第一次來，是與阿昭一起，齊玄舟角止不住地上揚。

江昭回過頭，不冷不淡的哦了聲。

“也是，難怪你吃不慣黃芝。”

幾月前遞給齊玄舟的黃芝，他可是看都不看一眼就拒絕了。

角上揚不過半刻，聽見這句話，齊玄舟便再也笑不起來，他垂著頭，將苦咽下肚。

“阿昭…我…不是有意的。”

他行事刻板，事事只會通過書中的道理去做，從小無任何玩伴。

他不知如何與旁人相，更難以會到他人的異樣。

江昭自顧自走在前頭，街邊人聲鼎沸。

未曾聽見后的齊玄舟輕聲嚀喃，而是目一定，看向不遠著白月僧袍的那人。

清岫長玉立，烏發被一素帶束起，袖擺向下垂落，出霜白的手腕和一串佛珠，他清凌凌的眸子著手中的兩糖葫蘆，和商販遞給他的兩個銅板，如玉的臉上眉心蹙，面糾結。

他猶豫開口。

“真的只剩下兩個銅板了嗎？”

那小販正收拾東西，面上不帶半點心虛。

“小公子，我還能騙你不，你去別的店問問就知道，一個銀錠子就正好買兩糖葫蘆，我與你有眼緣，便便宜你兩個銅板。”

小販拍著膛向他保證，恨不得當場發誓。

清岫也不曾下山買過東西，他從前只聽說，一戶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銷也只需三定銀子，可能，是糖葫蘆確實很貴，所以師父才不給他買。

他連忙朝著小販俯首作揖，真誠道謝。

“清岫在此謝過您了。”

小販已經背好行囊，他笑著擺手，“不謝不謝。”

話音剛落，就跑得不見人影。

清岫雖不解為何如此，卻還是打算拿著糖葫蘆離開。

江昭便是在此時上前，攔住他去路。

“傻子，你被人騙了知不知道？”

清岫腳步一頓，等他看清前人的面容后，他角不由揚起，而后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將糖葫蘆藏在背后。

“我…我沒有買糖葫蘆。”

此番模樣，幾乎是當場演繹了什麼此地無銀三百兩。

江昭也不說話，雙手抱臂，眼中帶著玩味，眉頭上揚。

“是嗎——”

尾音拖得極長。

最終，清岫在江昭調侃的目下敗下陣來，他將背后的糖葫蘆拿到前，垂頭解釋，瞳仁中是孩才有的澄澈。

“我今日隨師父下山，師父有要事離開，我便跑出府，想用這一個銀錠子買糖葫蘆。”

他耳尖泛紅。

“這銀錠子是凈恩寺的祈小姐給清岫的，不是我的…”

這銀錠子清岫攥了很久很久，才在今日下定決心出門。

江昭不由扯了扯角，不可置信。

“一個銀錠子，你就買了兩糖葫蘆？”

方才只見小販逃跑，想著怎麼著也該給清岫找點零錢吧，上下打量著清岫，心中震驚。

那日砸在清岫頭上的銀錠子，分量可不輕，就是買一百糖葫蘆也是足夠了。

也是給見著真的傻子了。

清岫琉璃似的瞳仁帶著，他出修長的手，掌心躺著兩個銅板，清冽的聲線明顯抬高。

“那小販心善，多給了我兩個銅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