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是剛說完這句話，晏為卿便偏頭向看去。

居高臨下，冷冷地，江昭便頂著他的視線，朝他仰起頭。

“晏為卿，我不想待在江家了。”

倒不是江昭想一出是一出，確實不能再待下去了，國師心古怪，令人捉不定，沒人知道他反常的作是為什麼。

或許他早就聽見風聲，知道江昭還存活于世。

如今朝堂穩定，葉千機當初在朝堂安的勢力也被清剿殆盡，他當初禍朝綱，迷先帝求仙問道，百姓民不聊生也有他的一份力。

葉千機早些年靠著手上的權勢，任由手底下的人販賣職，泄科舉考題，這些都要一一清算。

待證據收齊，葉千機被上絕路，誰也不能保證他會不會臨死反撲，拉江昭下水。

世人皆知，當初國師占卜，皇后誕下的龍雙子，二子相爭，定當紊朝綱。

此言一出，民心大。

圣上深明大義，為穩住形勢，親自決子嗣。

江母與皇后關系匪淺，江家五年前無故收養一個乞兒之事，世人皆知，偏生這乞兒與太子一般年齡，若此時又發現是扮男裝，種種巧合之下，世人不懷疑都難。

即便圣上要昭示江昭公主的份，至也要等葉千機倒臺，讓世人知道他所謂“占卜”，都是謀取私利的謊言。

葉千機沒了信譽，雙生子禍朝綱的謠言便不攻自破。

冷靜下來，江昭琢磨清楚了這中間的門門道道。

正當葉千機懷疑之際，慌慌張張地死遁，便是把自己的把柄送到了他手上，這可是板上釘釘的證據。

一旦揭穿，輕則去自盡，以死明鑒，重則民心，國師反撲，朝堂。

無論是哪種況，江昭都不想看到。

江昭想，現在便是缺一個契機。

既要和與母后親近的江家斷絕關系，又要徹底讓世人相信男子的份。

唯一的法子就是與春花親，然后為晏為卿的弟弟。

兩人四目相對，良久，晏為卿移開目，他眼底緒不明，臉淡然，讓人看不出有什麼緒。

“先用膳。”

他未曾正面回應，但江昭與他相多年，覺得現在的晏為卿就像一只高傲的黑貓，它喜歡江昭靠近，但它不說，偏要去猜。

可江昭的子隨了晏為卿五分，知道晏為卿想回去，自己也想回去，江昭也不說。

并且江昭的子更倔，更小心眼，面對晏為卿的冷言冷語，明明是自己的錯，還會到委屈，在給晏為卿記上一筆。

然后一次次等著晏為卿靠近，又因為種種緣故，再次把他推開。

晏為卿將方才端來的食膳擺開，把竹筷遞給江昭，他現在就是一只心中滿足但不聲的黑貓。

“哪家姑娘？”

江昭接過竹筷，在晏為卿對面坐下，凈恩寺的米飯邦邦的，江昭沒什麼胃口，拿著筷子了。

“尋家嫡，尋春花，我與三年前相識，兩相悅。”

晏為卿垂眸深思。

“尋家我略有耳聞，是個清白世家，只是不太明事理，可是那位在凈恩寺的小姐？”

尋家當年那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尋春花被上凈恩寺，也是人盡皆知的事。

晏為卿那時剛中狀元，帶著母親京。

江昭吃著東西，說話有些溫吞。

“就是你想的那位，我只是喜歡春花罷了，尋家如何我不在意。”

晏為卿也不在意，他從未想要從自己或者邊人的親事中得到什麼，江昭喜歡就好。

“禮寺參禪后，我讓母親去尋家替你提親。”

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江昭小口小口地吃著白米飯，未回應。

倒是晏為卿有些按耐不住，他抬起頭，看向江昭。

“你又要如何與江家斷絕關系？”

若是江昭毫無理由，只怕會落得一個忘恩負義的名頭。

江昭不不慢，抬起頭，朝著晏為卿揚起下，倒也是賣起關子來。

“我自有法子，你等著便可。”

信誓旦旦，晏為卿倒也不步步，他只是看著江昭。

“僅這一次。”

最后一次，他再給江昭最后一次機會。

若是再棄他而去，晏為卿想，他在江昭面前應當還是有幾分傲骨的，不會再低下頭去求回來。

……

“江昭怕不是昨日在浴堂披著跑，才子不適，提前下山了。”

江時敘在廂房急地來回走。

他在正殿前長了脖子半天，都未見著江昭，本以為跑去惹禍了，卻聽太子說，江昭子不適，告了假。

今日午時他本想去探，卻因事耽誤了，下午再去時，就被告知晏大人親自將江昭護送下山。

說是病了。

“這子怎麼弱這樣，我從北方花大價錢運來的豬兄，江昭也吃了不，怎麼說病就病了。”

江時敘恨不得現在就飛下山，回府去看看江昭到底如何。

他越想越懊悔。

“該不會是當初，在湖底落下病了吧。”

江時敘急得跳腳，他看向一旁從午時回來后便一直呆愣的江凌言。

江凌言比他小兩歲，但子沉穩，喜怒不表于外，臉上常年沒什麼緒。

但江時敘這會在他臉上，是實打實的看看到了幾分癡傻。

江時敘快步上前，手臂搭在江凌言肩膀上，他滿臉疑。

他已經有了一個傻弟弟，這個可別也傻了。

“江凌言，你…晌午不是說去尋江昭，可有看見？”

江凌言靜靜端坐在窗前，這一坐便坐了半個時辰，他目有些散，看著窗外竹林沙沙作響，腦海中江昭子打扮的影揮之不去。

一個心從晌午回來便嘭嘭直跳，靜不下來，還有江昭上那馨香，總是莫名縈上頭來。

江凌言失神良久。

此時聽見江時敘問話，才猛然回神。

“見到了…不，沒見到。”

他先是點頭，后搖頭，整個人還未徹底回過神來，就連江時敘放在他肩膀上的手都未曾察覺，若在往日，怕已是面嫌惡，離他十步之遠。

江時敘不耐煩了。

“你到底見沒見著？”

他就要個準信。

江凌言垂下眼眸，他滿眼復雜，輕聲嚀喃。

“應當是沒見著。”

他這般模樣，真當有幾分癡呆。

“……”

見著了就是見著了，沒見著就是沒見著，什麼“應當”沒見著。

江時敘手扶額，而后嘆了口氣，又無語天。

這下好了，他又傻了一個弟弟。

“算了，我們還有幾日也就回去了，回去再說。”

江昭就在江家，還能跑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