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星落和謝拾安朝他行了禮。

謝拾安想起什麼，一拍腦袋道：“我都快被謝瓚那個混賬玩意兒氣傻了，險些忘了正事！寧寧，你娘和當朝天子是什麼關系呀，為什麼他不僅不承認你娘和我父王的婚事，還要親自來蓉城見你娘？”

年完全在狀況之外。

聞星落只好找了個亭子坐下，把母親的事和盤托出。

謝拾安這回真傻了，不敢置信地向謝觀瀾，“大哥，這事兒你早就知道了？！”

謝觀瀾微微頷首。

“不是——”謝拾安急了，“你倆是拿我當瓜田里的猹整啊，什麼事兒都不帶告訴我的？！你們老實代，魏國公主這件事，我是不是又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聞星落安，“不是的。二哥哥還不知道呢。”

“哦。”

不是最后一個知道的，謝拾安瞬間倍安。

默了片刻，他突然向兩人，“也就是說，寧寧的娘親和我父王，本沒有正式的三六聘拜堂親？現在就連天子都不承認這樁婚事，可見他們兩個人不存在夫妻關系。寧寧，那你豈不就不再是我們家的妹妹了？”

聞星落思忖片刻，點點頭，“理是這麼個理。”

謝拾安頓時抱頭痛哭，“不要啊！我只認你這麼一個妹妹，你不能離開我們家！”

他難過地嚎了半晌，想起什麼，忽然坐正。

他遲疑地指了指兩人，“那你和大哥……”

聞星落和謝觀瀾彼此沉默。

謝拾安頓時笑逐開，著手起道：“你們先聊著，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走啦！”

他沖謝觀瀾眉弄眼一番，才麻溜兒地離開了亭子。

謝觀瀾看向側的，“京城，龍潭虎之地。你母親那種份，最終能否宮很難說。舍棄鎮北王府遮風避雨的安逸生活，去一個遙遠危險的地方，聞寧寧，這并非智者所為。”

聞星落：“我若是智者，當初也不會對你心。”

執拗的面容，完整倒映在謝觀瀾的眼里。

“我娶你，留下來”六個字，在他間打了個轉，又生生咽了下去。

如今他們沒有份上的顧慮，他們確實可以不管不顧行嫁娶之事。

但是，留在鎮北王府，真的安全嗎？

留在他謝觀瀾的邊，真的可以避開世間的風風雨雨嗎？

如果，他謝觀瀾恰恰就是風暴的中心呢？

那夜屑金院，他沖地要求聞星落更名改姓偽造份，與他拜堂親。

可是回到滄浪閣，他才后知后覺他的想法有多麼荒謬。

他自己尚且沒有為了聞寧寧放棄王府世子的份，他又有什麼資格要求聞寧寧為他犧牲？

更何況母妃因他而死。

鎮北王府如同盤踞在西南的雄獅，被朝堂深深忌憚，越是靠近他這個繼承人，就越是危險。

他自己置險境也就罷了，他不能要求聞寧寧陪他一起。

他正思慮，聞星落忽然手，溫地開他擰起的眉。

揚了揚艷稚的眉眼，“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鎮北王府的世子爺不可以任妄為，同樣，魏寧也不可以耽于兒長。但是，錦城的聞星落，是喜歡謝觀瀾的，特別特別喜歡，天下第一喜歡。”

寒風拂面。

的臉頰卻暈染開一抹紅，比春夜的花燭還要明艷照人。

謝觀瀾看著，失笑。

心底泛起麻麻的疼，他無聲地擁懷，比以往更加用力地嗅聞的甜香。

遠。

老太妃站在暖閣里，將山亭里相擁的兩人盡收眼底。

輕輕嘆了口氣，“真是兩個冤家。”

衛姒正在煮茶，聞言笑道：“我也是才知道寧寧的心思。兩個孩子都不容易的，既然現在沒了份顧忌，不知晚輩能否向您求一紙婚書？”

老太妃落座，接過衛姒遞來的一盞熱茶，“你的意思是，替他們訂下婚事？”

“我很快就要離開蓉城，寧寧子偏執，又不放心我，肯定是要跟著我一起去的。宮里的那位鷙喜玩弄人心，說不定見寧寧已到適婚年紀，就要胡給指一門親事。我拿著婚書，可以護寧寧周全。至于兩個孩子，咱們先不必告訴他們婚約的事，只看他們自己能不能走到一起。若只是年紀小圖一時的新鮮刺激，那這婚書，便權當做廢紙一張。”

老太妃沉。

自然知道鎮北王府被天子視為眼中釘中刺，也知道前兒媳婦的死，給謝觀瀾留下了嚴重的心理影，他怕連累邊人，這才多年來不肯說親。

如今他和寧寧難得兩相悅，如今又沒有份顧忌，倒確實是一門天賜的好婚事。

思忖良久，老人家緩緩地點了頭。

…

聞星落和謝觀瀾還不知道婚約的事。

次日黃昏，天子駕臨蓉城，百出城相迎。

鎮北王府從天還沒亮就開始預備接駕事宜，侍小廝嚴陣以待，明面上挑不出半點兒錯。

衛姒從主院搬到了明珠苑。

聞星落陪在邊，看著被丫鬟們服侍著梳妝打扮。

母親并沒有濃妝艷抹。

穿了一寬松的月白廣袖，用紅緞帶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細腰，面上薄施脂輕點朱，烏黑濃的青用紅繩束在腰后，愈發襯出窈窕纖盈的段。

夕照進來，的出塵俗，好似月宮姮娥。

聞星落看得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才眷地趴在衛姒的膝頭，“娘……”

母倆未能有片刻歡愉，謝靖急急忙忙地過來了，“姒姒，他進王府了！子衡正在前院招待！”

衛姒輕拍了拍聞星落的脊背。

垂落眼睫，瞳眸晦暗。

知曉接下來的事，已經不是能參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