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回應,徒余不見天日的冰涼。
……
紅鮫帳,拔步床,金吐檀香,裊裊冰霧升騰,波瀲滟的桃花目迷蒙睜開,似夢非夢,似醒非醒。
眼前的場景悉至極,低頭,是一雙若膩,纖長健康的手。
黛眉微斂,虞華綺下床,推開妝鏡。
鏡中人芳姿曼妙,眉眼秾麗至極,容貌之盛,令人見之忘俗,烏發似云,雪細膩,毫沒有枯瘦憔悴的痕跡。
丫鬟巧杏從外間進來,臉上揚著笑意,“姑娘,咱們府里收到帖子,今年春日宴,大長公主邀了您和二姑娘。”
護國大長公主乃皇帝姑母,上過戰場,夫君亦為保家衛國而亡,甚有德。無兒無,最喜小輩,故每年辦一次春日宴,遍邀皇城中出的貴與青年才俊。
本朝開放,男只要不私相授,明正大地往來并無不可,久而久之,這春日宴便了最大的相看宴會。十三歲時,虞華綺首次赴宴,驚艷了整座皇城。
可這些都是往事了,自從虞家被抄家滅門,虞華綺就再也不曾收到過什麼金帖。
此間蹊蹺。
難道是幻境?
虞華綺蹙著眉,擰了自己一下,沒醒過來。
眼眸一掃,拈起在繡棚上的針,往指尖。
十指連心,溫熱鮮紅的滴溢出,尖銳的刺痛讓人神一凜,清醒得不能再清醒。舉目去,一切未變,連巧杏滿臉的擔憂都無比真實。
巧杏見主子自殘,臉都嚇青了,忍著淚拿絹帕去主子流的指尖。
“姑娘這是何必呢?您不是有心害夫人小產的,別這樣傷害自己。您若難過,去宴會上走走,散散心,或許就好了。”
小產?
虞華綺過繡棚上細膩實的壽字紋,眼里掠過思量。
十五歲時,的繼母周氏假意小產,并栽贓到上。所有人都信以為真,自己亦深信不疑,因此被父親罰了足一月。
從那以后,一直自責不已,每每對周氏和虞歆多有忍讓,還推了春日宴,心甘愿地足在家,為那個并不存在的孩子念經超度。
如今想來,倒也可笑。
若此間不是幻境……自己竟沒死,反而重回了十五歲那年?
“巧杏,如今是什麼年號?”
“回姑娘,是宣平九年。”
果然。
上天垂憐,竟讓回了四年前。
虞華綺很久、很久沒遇到過這樣的好事了。
好得嬈的桃花眼深深彎起,笑意璨璨,狐貍似的攝人心魄。
既然有幸,能重活一世,定會保護好家人,絕不讓那些野心的人有機可乘,也絕不會再給虞歆那個蠢貨機會,讓借著自己的容忍興風作浪。
外頭春爛漫,白云舒卷,清風穿過窗欞,是個極好的天氣。
既然要改變,就從幾日后,那場春日宴開始吧。
虞華綺道:“讓人把開春新做的裳取出來,我瞧瞧可有適合赴宴的。”
巧杏見主子心好轉,還有興致琢磨赴宴的事,當即樂呵呵地應了,“是,奴婢這就去。”
很快,二十余被送進屋,一水都是簇新的,日籠罩其上,絢麗極了。
可惜在虞華綺看來,都是舊年的式樣,并不出彩。
“去請彩云坊和瓊蘭閣的掌柜來,我要重做幾。”
虞家世代簪纓,顯赫非常,虞華綺又是虞府嫡長,自金玉貴地寵著,彩云坊和瓊蘭閣的掌柜聽聞是這位祖宗要做裳,當即帶上庫里最好的布料,最新巧的花樣圖進了虞府。
看過花樣圖,按著心意添改了幾,又選了幾匹喜歡的料子,虞華綺才略有些滿意,讓人帶掌柜的去領賞銀。
掌珠苑其樂融融,忽然,虞華綺那位繼母生的妹妹虞歆,未經通傳,強闖進了的閨房。
“虞華綺,你有沒有良心!”
虞歆氣勢洶洶地進屋,甫一見面,抬手就要扇虞華綺掌。
虞華綺笑容凝滯,截住的手,眼眸微微瞇起,帶出幾分迫,“禮數都學到狗肚子里了,連姐姐都不會?”
虞歆咬牙,秀麗小臉十足的不服。
“我才沒有你這樣惡毒的姐姐!害了我弟弟,非但不愧疚,還穿紅著綠,大肆慶賀,一件件地做新裳。”
虞華綺丟開虞歆的手,冷笑道:“穿紅著綠又如何?周氏是繼室,要對我生母行妾禮的,依我說,比妾也強不了多。懷的孩子,自然是下賤胚子,沒就沒了。”
“怎麼,還要我守孝不?”
繼室也是正妻,虞歆自認是堂堂正正的嫡,到虞華綺里,卻了下賤胚子。如何能得了這樣的侮辱?
虞歆氣得發抖,“你才下賤!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
話音剛落,的脖頸瞬間被制住,窒息的覺層層蔓延。
虞華綺掐著便宜妹妹細白的脖頸,眼里的殺意一閃而過,直到臉漲紅,掙扎著求饒,才厭惡地松開手。
冷汗浸了里衫,虞歆捂著自己的脖子,狼狽地咳嗽,心里生出些不安:虞華綺這幾日不是一直心懷愧疚,對自己百般忍讓,任打任罵的嗎,今日發的什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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