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非不置可否,只是淡聲陳述:“我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
姜時念沒有說完,沈延非已經微俯下,影子被旅館房間不算明亮的燈拉長,徐徐鋪展開灰沉的包圍,把的廓不著痕跡覆蓋其中。
他深刻眉眼沁著墨,面不改盯進清潤的瞳仁里:“事實是,不止針對這一次,你走出我視線太遠,我都不能放心。”
姜時念怔住,心口被無形繩索笞一下,明顯的收過后,不默默苦笑,沈老板只是暗示擅自離家來云南的事而已,結果三言兩句,完全沒有歧義的話,都帶著蠱。
說不清當下什麼心境,想佐證或強調一樣,認真答:“我們又還沒離婚,我不會跑的。”
沈延非忽然沉默。
聽不到他任何聲音,姜時念心飄在半空,睫垂了垂,眼神不經意凝到他近距離開合的上。
寂靜片刻又錯開,本以為只是浮皮潦草的一瞬,本不會被察覺,房間緩慢凝結發稠的空氣里,沈延非卻好似有意揭過了剛才的話題,徐徐下聲問:“姜時念,距離你下樓集合就剩兩分鐘,你如果有別的要求想跟我提,現在還不晚。”
姜時念知道他暗示什麼。
像被刺扎到,冷靜說了句“沒有了”,抓背包,不再跟沈延非多談,也沒有回頭看他,快步走到門口拉開房門,正撞見站在外面等的藍想敲不敢敲,一臉糾結。
藍見出來,忙把手中的保鮮盒舉高:“念念姐,我給你帶的水果,路上吃,都洗好了,你看這個櫻桃,早上剛買的,超紅超,特新鮮,先嘗兩個,肯定巨甜——”
姜時念目睹著藍從盒子里特意拎起兩顆通紅瑩潤的櫻桃,上面還掛著水珠。
——“櫻桃而已。”
男人嗓音靜靜,如同回響在耳邊,好不容易忘掉一點的畫面又被轟然拽到面前來。
姜時念手指抓著雙肩包的帶子,手臂無意識地在自己鼓脹前,舌都開始發,咬牙說聲“謝謝不吃”,就加快速度離開房間。
后面敞開的門里,沈延非極淺淡的笑溢出,意味難明,直朝耳深鉆。
姜時念耳骨,懷疑沈老板準備的這服實在太厚,還沒走遠,已經熱到要流汗。
進山的大部隊在民宿樓下集合,一共兩輛車,走陸路和水路的兩撥人從這里就要分開,接下來開往不同的進山口。
水路大部分在乘船,陸路完全是徒步,邊陲山谷,林叢生,好在因為深山腹地里采伐基地的存在,早就開辟出了相對好走安全的路線,只要按部就班,還算輕松就能到達,耗時也不至于太長,早上出發,中午足夠到目的地了。
姜時念上車前才拿到最終定下來了兩路名單,這組陸路里,除了兩位男嘉賓之外,居然有董晗。
姜時念略意外,以為董晗躲還來不及,等到靠窗的座位上坐好,才有空看了最后排的董晗一眼,明星裹著大圍巾,郁悶窩在角落。
這時候導演發來微信:“時念,你多擔待,董晗一開始不知道另一條是水路,嚷著要進二組和你避開,結果到昨晚我們才了解到其實怕江怕河的,就只能臨時改一下,讓和你一組了。”
姜時念倒是不在意,正要回復,通知欄跳出一條新的信息,發送人是沈延非。
把導演往后排,馬上切換過去點開,屏幕上是他看不出緒的一句話:“如果你沒有那種打算,就不要再對我提那兩個字。”
姜時念疑了幾秒,突然醒悟,他說的是,那會兒并無特殊意思,隨口講出的一句“離婚”。
抿抿角,想跟沈延非說確實沒想那麼多,本意是要告訴他,只要婚姻關系存續,走再遠也不會跑掉,他不需要費神擔心這個。
但歸究底,這個詞的確不該隨便說,哪怕跟他離婚是遲早的事,放邊也不好。
姜時念雙手握著手機給沈延非打字,按了兩下,潛意識驅使,朝打開的車窗外了,對著自己住的那間房抬起頭,平靜呼吸猛一窒。
沈延非就站在窗口邊,夾花的玻璃大開,早晨風輕,吹散他微敞的領口,剛亮起的天拂在他眼窩間,神被亮度模糊,只有高鼻骨下,淡的格外鮮明。
這個時間,他不該有空,七點半節目組出發,八點不到他的視頻會議就要開始,他理應去專心正事了。
但沈延非依然站在那,沒有出聲,也不存在多余的作,只是目相纏繞后,口型跟說了兩個字,隨后弧度略略上揚。
等小組集結完畢,車啟往前開,雜的引擎和說笑聲混合著,姜時念額角抵靠在冰涼的窗戶上,眼前始終是他染著曙的優越形。
他在對說:“等我。”
兩輛車在路口分道揚鑣,陸路組經過不到半個小時車程,到達進山的口,除了姜時念在的嘉賓團之外,這組還有一個悉路線的節目組副導演,兩個跟拍攝像和三個負責幫忙拿東西照顧大家的場務。
人員已經夠多了,本節目組又是經常跑外景深山的,經驗富,加上藍到了云南后一直不吭聲的在水土不服發低燒,姜時念擔心吃不消,就沒有帶進山。
其他嘉賓照著沈太太的標準,也沒好意思表現太矯,明白如果人數太多,反而會給徒步增加負擔,一人出狀況,就會影響整進程,于是都留下了助理,打算這一趟自力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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