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不是不想說，分開太久了，再也沒有那麼多話可說。

周時亦的手機這時響了，總助詹良的電話，匯報與京和集團合作項目的進展。

合同流程已走完，京和那邊確定由寧缺主持這個項目。

按理說，由寧缺這個技大佬親自主持項目，是件該慶賀的事，周時亦卻毫無波瀾，只淡淡道：“知道了。”又知會對方一聲，“這幾天我不在北城，新車發布所有事宜你請示杜總即可。”

詹良：“…好。”

老板此趟應該是私人行程。

杜副總這幾天也頭大，發現自家老板比甲方還難搞，發布會活毫不配合。

掛了電話，周時亦再次看向側的人：“坤辰汽車的項目，你推了？”

鐘憶迎上他深邃卻毫無溫度的眸，坦然點頭。

“是沒興趣參與，還是在怨我？”

鐘憶只看著他，沒回應。

“鐘憶，當初你和我在一起只是覺得我合適，符合你對男朋友的所有要求。”周時亦中間略有停頓，緩聲說道，“分手也是你提的，怎麼還怨我？如果意難平，那個人也該是我，不是嗎？”

“可相之后，我也喜歡上你了，不是嗎？”說起過去，心里還是那麼難，“分手是我提的，但不分當時還能怎麼辦？我爸媽就是現的例子，分分合合那麼多次心里還是有刺，我從小就跟著提心吊膽。”

靜了很久。

“分開的這三年，我也難過。”

緒翻涌，說完徹底轉過去，向自己那側窗外。

著窗外多久，周時亦便看了多久。

第十三章

鐘憶始終沒有轉。

怨他嗎？

說不清。

分手是提的，先走的那個人是他。

除了那次激烈爭吵，之后半年再未吵過，本來和他都是理智又克制的人，那次發不過是積的緒到了頂點，沒繃住。

吵完徹底冷靜，可沉默與小心翼翼讓彼此都痛苦。

提出分手那刻也料到了結局是什麼，他那麼高傲的一個人，又是在里遷就的那方，在說出分手二字之后，怎麼可能裝作若無其事，更不會死纏爛打。

當時他盯著看了很久，最后問：“想清楚了？”

點頭。

離開前他把一切安排妥當，他一直以為家庭條件一般，能出國讀書是靠全額獎學金，于是走之前將房子和的生活所需全部安排好。

那天在他的書房加班，他敲門：“要送送我嗎？”

當時在敲代碼，指尖不由自主了，腦中也空白一片，不知自己接下來要敲什麼。

見坐在電腦前沒，他沒再強求，“很抱歉，比你大幾歲卻沒有讓著你，結束得這麼不面。”

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心平氣和地說過話。

“在這邊如果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可以聯系詹良。聯系我也可以，我會替你理好。以后照顧好自己。”

這是他跟說的最后一句話。

隨后，門緩緩合上。

盯關上的那扇門怔怔出神，聽著他的腳步聲越走越遠。

從書房窗戶就能見樓下院子，卻沒挪步過去，應該是不敢看著他的車離開。

那天波士頓正好在下雨，大風刮著樹枝作響。

不知過了多久，走到窗邊，自己車旁的那個停車位空空。

再也沒忍住，眼淚簌簌滾落。

知道，他這一走，他們再不會有以后。

后來無數次想過，如果那天下樓送他，他還會不會走？

可就算那次沒分，之后呢？

他們的矛盾還是翻不了篇，過不了多久依舊會心俱疲。

因為路程就是確確實實存在的那麼個人。

而和他的開始又沒有什麼，不比和路程的開始。

這個死結無解。

……

正走神，鐘憶覺后有靜，回頭一看，是自己的帆布包差點從座椅下來，周時亦作快，一把抓住了。

“謝謝。”

手要接過來，但男人沒給。

周時亦把帆布包擱在上，仔細平包面褶皺，打量上面的那幅畫。

“這是你幾歲時？”他問道。

鐘憶：“三四歲吧。”

剛才并沒有生氣，只是提到過去難免心緒難平。

他既然主遞了臺階，也愿意好生回答。

周時亦微微點頭，拎起包帶，獨立座椅足夠寬敞，他順勢把包放在了自己側。

鐘憶的視線在帆布包與男人廓分明的側臉之間逡巡。

周時亦偏頭，示意手中的水瓶：“還喝嗎？”

“不喝了。”

本來也不。

周時亦手：“給我。”

瓶蓋一直在他手里，他旋后將礦泉水瓶放在杯托里。

說分開后也難過。

但不知道，這幾年他是什麼心。

稍頓。

“項目如果不想參與那就先不參與。等哪天你不怨我了，我們再聊這事。”

不愉快的話題就此打住。

鐘憶想說，等到那一天或許項目早已結束。

不再去想這些煩心事，岔開話題：“那天選的戒指不合適。”

手上沒戴戒指，周時亦還是下意識瞥了一眼，問：“尺寸不合適？”

“不是。想再要一枚，訂個大點的，婚禮戴。”沒說是父母的原因，就當自己想要兩個戒指。

“行。從江城回來就給你訂。”

周時亦提前和珠寶旗艦店的店長預約了時間，并簡單告知自己的需要：【大克拉，婚禮戴。】

店長：【好的，周總，我在店里等你們。】

果然如所料，那天鐘士選的鉆戒個頭實在太小，至襯不起周時亦那樣家庭的盛大婚禮。

現在基本可以確定，兩年前這位周家四公子定制的那枚稀有鉆石戒指并非是送給鐘士，不然何須再另外定制婚禮戒指。

--

從北城飛江城，兩個多小時的航程。

下午一點鐘，飛機落地。

周時亦安排了接機，將鐘憶一直送到座駕前，他本人沒有在江城停留的打算。

“要在鎮上待幾天？”

“需要我來接嗎？”

一連兩問。

鐘憶把問題又拋回去：“你想來就來。”

周時亦瞅著層次分明的氣質短發，這幾天他看得最多的就是的頭發，隨后目挪到臉上：“回去前打我電話，過來接你。”

其實來江城接人完全沒必要，因為兩人在飛機上也不講話。

但他愿意來，當然不會拒絕。

鐘憶坐上商務車后座，見男人站在門邊沒有要上車的意思：“你這就回去了？”還以為他會在江城市區待上一天，畢竟他堂哥家就在市區。

周時亦：“嗯。”

考慮片刻，兩人既已領證，他例行代行程：“一會飛上海。”

鐘憶緩慢點點頭，沒有繼續問他要去干什麼。

黑商務車駛離，周時亦返回登機大廳。

明晚在上海有場高端社晚宴，他應邀參加。

回國后周時亦一年有半年時間住在上海，離家遠一些，圖個清靜。父母的婚姻雖然名存實亡，他們卻仍然熱衷于手他的婚事。

這些年周父不是沒安排過兒子聯姻，做父親的強勢，不料做兒子的更強勢。

所有聯姻，最終都不了了之。

但好在，兒子同意的這樁婚事，是周父最滿意的。

周時亦回到上海住已經是傍晚，剛進家門就接到季繁星的電話。

電話里雀躍聲傳來：“宣代言人的時間選在演唱會前一天，你們坤辰有心了。我替路程謝謝你。”

周時亦靜靜聽著，指尖摘下袖扣。

待那端的聲音消停，他語氣平淡：“就為這事？”

“當然不是！我終于想起來我在哪里見過鐘憶了。”

周時亦換手握住手機，正要摘另一邊的袖扣，聞言，作明顯頓了一下，然后繼續摘袖扣，“在哪見過？”

季繁星：“在你手機里。你用過照片當手機壁紙，記得吧？當時是長發，那麼多年過去我乍看還真沒認出來。”

那時還打趣他，喲，哪位呀。

本來沒指他會接話，結果沒想到他說：朋友。

在一起的那幾年，周時亦的手機壁紙一直是鐘憶，他不喜歡用真人當壁紙，但鐘憶喜歡，趴在他懷里仰著臉撒，問他要不要換的照片。

他什麼事都順著，自然連手機壁紙也不例外。

季繁星：“我說你怎麼突然肯結婚。還沒和好吧？”

復合的哪有像他們那樣相的。

電話那頭靜了兩秒，算是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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