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的商業價值，毋庸置疑。

車停下等紅燈，司機著視鏡里沉默的兩人，默默嘆氣。

他無法想象，他們婚后的日子該怎麼過。

繞了大半個城，終于到達鐘憶所選的那家餐廳。

餐廳位于路邊一樓，相對平價，不像周時亦會經常顧的地方。

工作日的中午，餐位不張。

服務員引領他們至預留的靠窗餐位，外面的槐樹已出綠的新芽。

要了兩張菜單，各點各的。

鐘憶點了牛蘑菇塔，來了一份招牌沙拉，然后對服務員說：“香煎鱸魚，要雙份。”

服務員確認：“雙份？”

鐘憶點頭：“對。”

周時亦看了一眼。

鐘憶解釋：“我吃得完。”

慢飲了一口水才又繼續說，“其他煎魚我一份足夠，但鱸魚，一份不夠。你可能不記得了。”

周時亦沒答。

鐘憶收起菜單，讓服務員推薦了一道湯。

點餐完畢，服務員離開，他們這桌只剩鐘憶輕微的喝水聲。

之后，誰都沒再吱聲。

鐘憶點的沙拉最先上來，漫不經心吃著。

周時亦的視線一直在上，猜不到在車里睡著做了什麼噩夢。

他端起面前的玻璃水杯，連喝了兩口，最后那口緩慢咽下，最終問道：“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鐘憶叉了一塊牛油果正往口中送，男人的話音落，手上的作明顯頓住。

重逢以來，他終于問了一句與聯姻無關的。

食不知味地嚼著牛油果，說：“不知道。”

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是過得好還是不好。

如果說過得不好，事業上偏偏于巔峰期，業多人羨慕。

要說過得好，和他分開以后，再也覺不到開心是什麼。

鐘憶：“如果非要在過得好與不好之間選，那算是不好。你心里…是不是能平衡一些了？”

周時亦沉聲反問：“我有什麼好平衡的？”

服務員這時送餐上來，對話中斷。

“下午忙不忙？”男人問。

鐘憶向他：“不忙。有事？”

周時亦：“如果不忙，去給你買戒指。結婚總不能沒戒指。”

第九章

鐘憶掃一眼自己素凈的無名指，頷首應了聲好。

如果一直不戴戒指，爸爸那里不好差。

香煎鱸魚上來，將沙拉瓷盤往旁邊挪了挪，專注切著魚，不再深究到底是自己想要一枚婚戒，還是爸爸的原因。

因為經不起深究。

“去店里選，還是讓他們安排送到家里？”男人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

鐘憶想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逛街，于是毫不猶豫：“去店里。”

周時亦找到珠寶旗艦店店長的微信，聊天記錄停留在兩年前，他沒有翻看歷史消息，直接問對方是否在店里，下午過去選婚戒。

兩年多過去，店長如今晉升為區域總監，已很駐店，但沒有多言，利落回復：【在的，周總您隨時可以過來。】

時間久了，有些細節記不太清楚，迅速翻閱過往聊天記錄，確認客戶偏好。

周時亦當年經老板牽線，定制過一枚鉆戒。

此刻店長好奇，下午來選婚戒的人，與兩年前那枚鉆戒的主人是否是同一人。

當然，好奇歸好奇，不會逾越。

約好時間，周時亦放下手機，告知對面的人：“約了兩點。”

鐘憶輕“嗯”一聲回應。

別的桌或多或都會閑聊幾句，唯獨他們這桌靜得能聽見刀叉輕到餐盤的聲音。

一份煎魚吃完，服務員收走餐盤。

鐘憶將第二份換到面前，刀叉懸在魚上方時，突然抬眼直視對面。

周時亦不時便會看一眼，看過來時，兩人的目正好撞上，他眼神示意說。

“我的習慣和口味都沒變，和以前一樣。”說話間，鐘憶輕緩切下一塊魚，“你呢？”

頓了下，補充說，“互相了解一下，省得每次再問來問去。”

周時亦道：“有些變了。”

至于哪些變了，他沒說。

桌上陷短暫的沉默。

鐘憶低頭吃第二份煎魚，沒有魚刺，卻吃得格外專注仔細，不給自己胡思想的時間。

周時亦抿了一口佐餐酒，要放下高腳杯又想起什麼，他傾斜杯口，示意端起自己的水杯。

“以后婚姻里，我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請見諒。你有什麼要求，盡管跟我提，不必客氣。新婚快樂。”

他這番話過于生分和客氣。

鐘憶拿水杯了一下他的酒杯，象征嘬了半口水，什麼也沒說。

周時亦微微仰頭，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結滾著咽下紅酒，視線始終停留在清冷的眉眼間。

鐘憶心不在焉吃了一口魚，又覺得不妥，不該把過去的緒帶到聯姻里，爸爸說得對，重頭開始也不錯。

“新婚快樂。”補了一句，同時又補喝了一口白水。

即使做了心理建設，說完心里某依舊不舒服。

對分開那麼久，怎麼也無法釋懷。

過去很難翻篇，如果真的那麼容易，當初和他也不會鬧到分手。

鐘憶吃飯慢，周時亦像以前那樣，支著下頜靠在沙發里等人。

杯之后就不怎麼開心，即使努力在藏，但因為他太了解，再細微的緒也落在了他的眼里。

鐘憶沒點任何飲品，杯中的水快見底，服務生過來加水。

周時亦手過去：“我來。”

從服務生手中接過磨砂水壺，給加了半杯。

男人的手橫在眼前，襯衫袖挽至小臂，出深藍的表盤。

這塊表鐘憶不陌生，以前他經常戴。

他上總算有了一樣悉的品。

從餐廳出來，邁赫直奔珠寶旗艦店。

曾經的店長如今的區域總監早已在店里恭候。

周時亦麻煩店長帶鐘憶過去挑選，而自己則坐到了貴賓休息區。

店長看得出，他此次對戒指似乎不上心，完全不同于兩年前，那時所有細節全部是他親自對接，從不讓助理代勞。

也不知那枚戒指是送給誰。

但直覺不是給眼前的這位短發。

鐘憶發現側沒人，下意識轉去找，哪知男人已經坐到貴賓區沙發上。

兩人視線對上，多看了幾眼，還以為他會一起選。

周時亦端起剛剛送來的紅茶，啜了一口，隔了許久才喝第二口，最終放下茶杯，起去了珠寶展示臺。

鐘憶正在看戒指，側突然多了一道影，不需要轉臉去看，只憑氣息就能分辨出是他。

挑了一枚普通個頭的鉆戒，日常戴手上不會顯得張揚。

店長驚訝于鐘憶怎麼選這麼便宜的婚戒，連周時亦以前那枚的零頭都不到。

戒指不到十分鐘選好，全程沒用周時亦給任何參考意見。

離開珠寶店，周時亦的第一句話便是：“那還讓我過去？”

“嗯？”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鐘憶短時間里沒理解他什麼意思。

周時亦提醒：“不是讓我過去幫你選戒指？”

鐘憶反應過來，說：“沒你。”

當時見他坐了下來，沒有要選男戒的意思，所以疑地多看了他兩眼。

會意錯了，周時亦沒再接話。

以前想讓他過去干什麼事，就用那樣的眼神無聲看著他。

坐上車，兩人不約而同瞅向各自的手表。

現在才兩點一刻，晚上的飯局是六點鐘，剩下將近四個小時的時間該怎麼打發，了問題。

恰好在這個時候，詹良的電話進來。

“周總，半小時后有視頻會。”

老板臨走沒有代取消或是推遲會議，所以他明知此刻老板在約會，卻不得不打擾。

周時亦：“好，我知道。”

掛斷電話，他側首問道，“去我那里？”

從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趕去坤辰肯定來不及，那麼他所說的‘我那里’應該是他住的地方。

鐘憶回了一句：“隨意。我下午沒事。”

司機在前面調頭，慨兩人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所有話都能好好說，不再意氣用事。

唯一讓人頭疼的是，他們話太，不愿談。

這不，兩人一路安靜，到了家門口也沒說上兩句。

鐘憶推車門下去，環顧院子，指指那片已經發綠的草地，對周時亦說：“我在那坐會兒，不影響你開會。”

越過車頂，周時亦直直著，同時左手緩緩關上車門。

最后什麼也沒說，頷首回應。

鐘憶：“給我一杯水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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