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洋洋得意的蠢貨，有一張漂亮的臉蛋。

看起來也就沒有那麼討人厭了。

起碼梁繼明開始覺得大事不妙，因為他生生把關明溪給順眼了，而且是越看越順眼的那種。

他覺得自己最近就是見到太多次。

被迷了。

人總是喜歡好的事，哪怕只有一張麗的臉蛋，看多了就容易上當騙。

梁繼明默默喝了杯酒。

他開始不自在。

反倒是關明溪自在了起來，在他們面前不再是謹小慎微的樣子，也能當著他們的面，理所當然的使喚起周津，給夾菜倒水。

關明溪好像真的就是來吃飯的，心無旁騖。

目的明確，沒有任何閑聊的意思。

梁繼明發現了吃的都是菜，不太吃素菜，落筷子也不太挑，好像什麼都吃。

看起來還好養活的。

梁繼明沒憋住：“你吃不吃菜？”

被莫名其妙說了一頓的關明溪愣愣抬起頭，筷子都還在半空中，有些氣惱，知道梁繼明是不太看得起。

但是多吃兩口葷菜，他都要計較嗎？

連吃都有錯嗎？

關明溪放下筷子，正襟危坐：“今晚是你請客嗎？”

梁繼明點頭：“當然。我結賬。”

事實上，這家私房菜就是他小叔開的，每次過來這邊，用不著付錢。

關明溪又很認真地問：“梁家是要破產了嗎？為什麼我連多吃兩口你都要心疼？如果你實在沒有錢的話——”

“周津也可以幫你買單的。”

相信周津不會心疼這點飯錢。

關明溪雖然覺得周津有時候很兇，很冷。

但是他出手還是很大方的。

不是那麼摳門的人。

不至于連一頓飯錢都舍不得。

更不會不讓吃。

梁繼明都要被的話給氣糊涂了。

怎麼這麼能曲解他的話？

他這句話怎麼就能被翻譯不舍得請吃飯，出不起飯錢的意思呢？

明明是吃不吃菜，營養不均衡！

對不好。

可真是狗咬呂賓，不識好人心。

梁繼明也沒忍著，“我只是覺得葷素搭配對更好，想提醒你一下。”

關明溪咦了聲，不太相信，心直口快：“你有這麼好心嗎？”

梁繼明真是服了。

他無話可說。

和關明溪這種有被害妄想癥的人確實也沒什麼好說的。

“我沒有。”梁繼明頗有些破罐破摔的意思，干脆直接說：“我菜里下毒了，你別吃。”

說著梁繼明還著冷笑了聲：“吃了就會死。”

言語中的譏諷都要溢出來了。

關明溪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傻瓜，我才不信。”

梁繼明除了冷笑還是冷笑。

后知后覺，他費什麼勁和對話啊。

自己都被蠢住了。

*

吃飽了飯。

關明溪眼中的梁繼明他們也沒有以前那麼可怕了，更沒有以前那麼高貴。

覺他們還不如呢。

起碼大部分的時候，的心都很不錯。

但是他們幾個人都還森森的，仿佛每個人的心都不太好的樣子，好像每個人都那麼的苦大仇深。

外面風大。

周津了外套，披在的肩上，一只手搭著的肩，就這般摟著。

關明溪被他摟著也習慣了。

門外的庭院里停了好幾輛私家車。

都是價值不菲的豪車。

只不過比較低調。

關明溪不認識這些車牌，看見車下來兩位看起來氣質就不太一般的中年人。

一男一。

男人肅穆，人氣質冷冷。

像是夫妻。

黑暗中，他們的五廓看起來有些模糊。

關明溪眨眨眼，努力想要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的視線慢慢清晰，幾乎是同時，就認出來了，他們是誰。

——關明璟的親生父母。

夢里面。

跪在他們面前，把從銀行里取出來的所有存款都給了他們，懇求他們和解。

關明溪沒想到會在這里上他們。

對他們的印象，只有富人的那種高高在上。

不過父母犯了那樣大的錯，害得他們和親生兒子分別多年，他們尖酸刻薄一些，也很正常。

關明溪收回了目，往周津這邊又了。

可能這就是良心不安的一種表現吧。

嘆了嘆氣。

周津聽到了，也不知因何嘆氣，“怎麼了？”

他看今晚玩得還開心，不至于到嘆息的地步。

關明溪想了想，說：“我還有一件難題沒有解決。”

周津頓了頓：“說來聽聽。”

關明溪覺得這件事沒法和解釋清楚，要想讓關明璟的親生父母毫無怨氣，覺得是不太可能的。

只有，關明璟主在他爸媽面前說點好話，這件事說不定才有轉圜的余地。

可是聽到親兒子給買家說話，他爸媽肯定會更然大怒。

關明溪已經許久沒有上這樣難的難題。

“算了，三言兩語和你說不明白。”關明溪主挽著他的胳膊，“等我要你幫忙的時候，我就會屁顛屁顛來找你了。”

周津忍俊不，“好。”

夏末時節。

晚風微涼。

站在他旁，看著地上兩人纏在一起的倒影，忽然有種歲月靜好的覺。

轉眼暑假都要過去了。

時間過得真快。

關明溪有些惆悵的想，和周津都已經結婚五年了啊。

還沒離婚，在別人眼中看來可能是神跡。

再過幾年，孩子都要被他們好好的養大了。

關明溪碾了碾地上的小石頭，翻來覆去的玩弄這顆小石頭。

周津也沒攔著，等玩夠了才上車。

關明溪有點暈碳，在車上就有點昏昏睡了。

靠著他的口，忽然間想起正事：“你要給我補課！我不去補習班了，不想給他們知道。”

“萬一沒考上，他們肯定要笑話我。”

周津不得給為人師表，他很爽快：“好。”

不過他把丑話說在前頭：“我很嚴厲”

關明溪哦了聲，毫無意外：“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你不當老師的時候就很嚴格呢。”

怎麼周津竟然還覺得自己平時是多寬容的人嗎？

他也不想想，如果和他不是同樣的貨，又怎麼能在一起這麼久呢？

到家時，將近深夜。

管家說小爺已經睡著了，原本在客廳里等了他們很久，只是實在有點熬不住了，才被哄著去睡了。

關明溪悄悄推開了兒子的房門，去給他蓋了蓋被子。

再又輕手輕腳的走出兒子的臥室，沒忍住，小聲的給周津說：“真是不知道他的睡相像了誰，半夜總是踢被子，難怪會著涼。”

周津思索片刻，毫不猶豫：“像你。”

關明溪錯愕，然后就是抵死不認：“怎麼可能？才不是我。”

周津了的臉，說：“我都不知道給你蓋過多次被子，你的睡相不太好。”

總是踢被子。

也不太喜歡被他抱著。

喜歡背對著他睡覺。

冬天的時候，覺得冷了，才會主往他懷里鉆。

或者是做噩夢的時候，才會可憐兮兮的往他這邊靠。

然而當他主去抱的時候，就會哼哼唧唧覺得不舒服，然后毫不留的推開他。

關明溪惡意揣測的一面又展現了出來：“你是在埋怨我嗎？還是責怪我？還是不了我？還是要我改？”

但是肯定改不掉的。

就像狗改不了吃屎一樣，雖然這個比喻不太恰當。

周津住的小臉，彎腰湊近了，對上黑漆漆的眼瞳，也已經習慣了每次對他的惡意揣測。

可能在心里，他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說的任何話都別有用心。

“關明溪，我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下次不要說我的不好。”

周津笑了下：“我也沒說這樣不好啊。”

關明溪撇開小臉，哦了聲，“所以你很？”

照顧，伺候的覺！

就像家以前養過的兩只貓一樣，一只很喜歡給另一只。

所以現在就是狗上岸了。

甚至角顛倒，周津了的狗。

這很不錯。

周津看了一眼，似乎是無話可說，似乎又是無可辯駁。

他笑起來，實在好看。

褪去了居高臨下的冷冰冰，十分的溫和。

還有幾分冷漠的漂亮。

他說：“好，那我就很吧。”

關明溪沒和他再繼續咬文嚼字，從屜里翻出教輔資料，打算把學習這件事推上日程。盡管做很多事都是三分鐘熱度。

忘還大，經常說過忘過。

但這次的決心前所未有。

想要一個好一點的結局。

“我要給自己寫個學習日程表。”

“我將摒棄所有的陋習。”

“讓自己變得更優秀。”

關明溪語氣堅定的放下“狠話”，眼神看起來也前所未有的堅定。

以前，起碼在不久之前。

周津都還希能這麼想，能這麼做。

他希變得越來越好，聰明、機敏、大方、面，有著過人的膽識又有不失風趣的格。

希為世俗定義里——

不對，不是世俗定義里，而是他喜歡的那些品質靠攏。

可是現在當真的開始這樣做，周津又已經想明白。

關明溪就是變什麼樣都可以的。

沒有那麼壞。

也可以不用那麼好。

就是。

他喜歡的。

“明溪。”

“嗯？”

“你已經很好了。”

這句話，也不是周津騙哄而說的。

是冷環境下茁茁向上生長的螞蚱草，有獨屬于自己的生機。

關明溪聽到周津這麼說，下意識覺得有詐。

盡管本人承認周津這句話說的沒有錯。

可是沒辦法。

就是如此生多疑。

“說吧，你有什麼目的？”

周津沉默了幾秒，過了會兒，他慢慢的抱住了，雙手牢牢圈住了的腰肢。

他坐在床邊。

緩緩的將臉在的腰側。

全然放松的姿態，很松弛慵懶。

“我說的實話，你很好。”

“我知道。”關明溪站在他面前，被他這樣抱著，還有點不習慣。

更加不習慣的還是周津說的這些話。

抿了抿，“以前你本看不到我那麼多的優點，眼睛里只有我的漂亮。”

猶豫了下，還是選擇說了出來。

“但是我不一樣。”

“我的眼睛里不止只你有錢這一點。”

“剛認識你的時候，我覺得你人還好的，你會尊重人。”

雖然他很傲慢，很自負。

但是，也會維護一下小小的自尊心。

比如有次不小心穿了雙破的子，他也沒直接說出來，沒讓尷尬。

還有變形的。

他給扔掉了，買了好幾件新的。

這些事久遠的好像上輩子發生的事，卻還記得清楚。

如果不是這些無聲的細節。

關明溪覺得自己以前也不會悄悄的、不知不覺中就喜歡上周津這個脾氣大還刻薄的大爺。

“不過你現在亮了眼睛，能看到心靈。”

“也為時不晚啦。”

周津聽完說的話，笑了下。

他得承認，有些時候，他看事還不如看得那麼明白。

心狹窄的是他。

裝模作樣的也是他。

反而才一直都是那個勇敢面對自己心的人。

周津笑著說：“那還真是要謝謝你的寬宏大量了，不和我這樣心狹隘的人斤斤計較。”

關明溪說的一本正經：“現在悔悟為時不晚。”

周津微微仰起臉，眼神和：“嗯。”

他將的腰抱得更了一些，著，也不太想放開。

就這樣靜靜抱著，也很舒服。

他忽然想到，前幾年，關明溪經常去酒吧會所一擲千金。

以為他不知道，其實他什麼清楚。

看著賬單，都會咬牙切齒。

對別人摳摳搜搜，對這些出來賣的倒是出手闊綽，幾十萬的酒，說開就開。

那時候，到底是為什麼呢？

如此縱。

不過周津也不打算追問，過去的事就讓過去了。

再提起來不過也是傷。

當時他都沒發作，現在再舊事重提，屬實沒必要。

回憶起來，他只是覺得，怕是那時候，對他就漸漸失了。

他把想的太愚蠢、太傻了。

哪怕不夠聰明，但是其實也什麼都能知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