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說你我,每次見面都說,”年遇澤低下頭去,扁著小,“我的話你是一句不落,但我的事,你卻是一件不做。”
說著說著,年遇澤越發的覺得自己了委屈。
“得虧我是一個男孩子,心大,我要是孩子的話……我,我怕是天天躲在被子里哭。但是男子漢大丈夫的,不能哭鼻子,太丟人了。”
每次去上學,都是外婆或者司機保姆接送他。
每次家長會,也都是外婆參加。
什麼親子運會什麼親子手工活等等,也還是外婆出席。
年彥臣總是在忙,忙著開會,忙著出差。
一開始年遇澤還有所期待,還能理解爸爸的忙碌,工作重要,要賺錢養家糊口。
但是次數一多,時間一長,年遇澤就無法安自己了。
他在爸爸心里的位置,不重要。
任何事都可以排在他的前面。
年遇澤又不擅長表達,男人,年紀再小的男人,都不會輕易流表達意的。
久而久之,父子倆的嫌隙就生出來了。
再加上年彥臣不僅僅是忙,更是有意無意的疏遠著年遇澤。
年彥臣不敢多見兒子,怕見了,就會舍不得,想帶回家,想養在邊。
如今,年彥臣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想要補救……
也沒那麼容易了。
他再怎麼跟年遇澤說“我你”,年遇澤也不相信,更不會往心里去。
“我知道我做得很不好,”年彥臣放了聲音,“小澤,爸爸是第一次當爸爸,你多包容包容。”
“我已經很包容你了。”
年彥臣嘆了口氣。
年遇澤吸了吸鼻子:“不是上說說的,是要行表達出來的,老年。你很我麻麻,那我麻麻人呢?為什麼消失五年都不出現?”
“你很我,那你為什麼要把我丟在外婆家,而你一個人住在年家別墅里?”
“你每天都在工作,卻沒有每天都陪在我邊,你就是這麼我的?”
“老年,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我看不懂你,我也不想靠近你。”
父子倆,算是慢慢的開始袒心扉了。
“小澤,爸爸有爸爸的苦衷。”年彥臣回答,“但你要始終堅定的相信,我永遠會為你好,永遠你。”
年彥臣的小表有些別扭:“哎呀……老年,你今天怎麼回事,一直在說的,這麼麻。”
他都不習慣了。
今天說的“我你”,比這五年的加起來都多。
“我想讓你知道,你是被著的。”年彥臣說,“小澤,有很多很多人都著你。”
“我當然明白了。外婆,,干媽,季叔叔,還有謝叔叔余阿姨,還有保姆李……”
年遇澤掰著手指頭,一個一個的數著。
很快,一只手都不夠數了。
年彥臣看著他的小小手,正在等待著他將另外一只手出來的時候,他卻忽然放下了手。
“算了,沒意思。”年遇澤一副提不起勁的表,“我失去了最我的那個人。”
“最你的……”
“我麻麻啊。”年遇澤想也沒想就口而出,“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怎麼,老年,你沒聽過這首歌嗎?你沒有小時候嗎?”
年彥臣眼睛微微發紅:“我也很想很想。”
“老年,”年遇澤滿臉嚴肅,“既然咱們父子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就直說,我麻麻到底在哪里,是誰,為什麼不見了,也從來沒有出現過?”
“會出現的。”
“什麼時候出現?”
“將來的某一天。”
年遇澤哼道:“你又騙我。”
“沒有騙你。”年彥臣十分認真,“遲早有一天,你會見到。”
“其實……”年遇澤耷拉著小腦袋,低著頭,“麻麻也不我吧。有我沒我,都無所謂。”
所以,麻麻才會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他是被麻麻棄的孩子。
沒媽的孩子,像草。
他就是那風中搖曳的草。
“錯了,”年彥臣糾正道,“小澤, 你媽媽最你,比任何人都要你。”
年遇澤猛地抬起頭,眼睛里有著期待的亮:“真的嗎?”
“真的。懷上你的時候,吃了很多苦,很艱難。整個孕期,都在全心全意的呵護你,希你能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來到這個世界上。”
“生下你之后,更是親自養照顧,每天都圍著你轉。喂你喝,幫你換尿片,逗你玩,你哭的時候一直哄你……”
說著說著,年彥臣的思緒也被拉回到那一年。
剛剛喜得貴子的那一年,那一個月。
真好啊,好到,哪怕他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是甜溫馨的。
然而,拉回到現實,那種甜瞬間化一把利刃,剖開他的心臟,鮮淋漓,給他致命一擊。
“那為什麼離開了?”年遇澤一針見的問道,“怎麼和你一樣,好像很我,卻又離開我。”
麻麻直接一走了之,杳無音信。
爸爸過著單狗的生活,偶爾想起來才來郁家探他這個兒子。
“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年彥臣說,“等你再長大一點,我再告訴你。”
年遇澤聽完,麻利的一骨碌從年彥臣上了下來。
他飛快的跑遠,雙手叉腰:“哼,壞人,壞爸爸,你總是有事瞞著我,不跟我說實話。撒謊,大騙子,不誠實,我不跟你玩了!”
他轉就跑遠。
留下年彥臣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黯然神傷。
年彥臣如何去告訴年遇澤,那些過去呢?
年遇澤還太小了,不一定聽得懂。
就算能夠聽懂的話,年遇澤也無法理解。
大人的世界,很復雜。
怔怔的坐了好一會兒,年彥臣起,往外走去。
“年先生,”李媽問道,“您要去哪里?”
“我先回去了。”
“您要走?”李媽很是不解,“馬上就吃晚飯了,老夫人在準備著晚餐,您這,這……”
年彥臣低聲道:“我還有事,下次再一起吃飯吧。”
李媽想說些什麼,最后只是嘆氣應道:“好的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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