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彥臣也不明白。

不過，仔細一想，他似乎懂了。

他猛地睜開眼睛，向空曠陳舊的孤兒院。

許可薇挑撥離間、孤兒院、不能讓他養小澤、想帶走小澤……

種種線索聯系到一起，年彥臣想起了很久之前，他跟郁晚璃說的那句話。

那是新婚之夜，他親口撂下的狠話。

當時他說，如果他和晚晚有了孩子，他會送到孤兒院。

所以……

年彥臣的思路，瞬間通暢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喃喃道，“許可薇收買月嫂，將小澤丟棄送走，然后再告訴晚晚，是我將小澤送到孤兒院去了！”

“晚晚相信了的話，因為我的確曾經說過這句話！于是，于是晚晚離家出走，想要去找到小澤，同時也不再信任我，恨上了我！”

“實際上，這些都是許可薇胡說的，在撒謊，在挑撥我和晚晚的關系！功的將小澤丟棄，將郁晚璃騙走！”

一時間，年彥臣統統都悟了。

可是，來不及了。

他被反噬了。

他該怎麼去挽回郁晚璃的信任？

他當初為什麼要撂那樣的狠話？

如今，這回旋鏢狠狠的扎在了他自己的上！

撲通一聲，年彥臣支撐不住自己的，單膝跪地。

他雙手撐在地面上，掌心被糙的沙粒石子割破，破皮滲。

他卻不覺得疼。

因為最疼的，還是心。

“我要跟晚晚解釋，我沒有那樣做，我，我想和一生一世……不能信了許可薇的挑撥，要相信我才對！”

“小澤不是我送走的，而且我已經找到小澤了！”

“晚晚，回來，快點回來！”

“怎麼辦，我打電話不接，也不可能聯系我。而且電話里面也不可能說得清楚。”

“可是我又找不到……”

“晚晚！”

年彥臣自責又凄厲的聲音，回在幽靜的孤兒院。

一滴眼淚滴落，他悔恨不已。

他以前那樣的傷害郁晚璃，他以為，翻篇了，過去了，未來他會加倍的對好，補償。

可是，傷痕其實一直存在，傷疤也永遠留存著。

許可薇輕輕的那麼一，一按，一提，郁晚璃結痂的傷口就鮮淋漓。

報應啊……

這是他的報應！

年彥臣握拳頭，一下又一下的重重砸在地面上。

很快，他的手背模糊，傷口上糊著碎石子，裹著厚厚的灰塵，看起來目驚心。

“你這是干什麼，”江筠筠站在他旁邊，“有時間悲傷，還不如把時間利用起來，繼續尋找晚晚！”

年彥臣緩緩搖了搖頭：“找不到了……除非，自己愿意回來。”

“不是，你怎麼就放棄了！？”

江筠筠錯愕不已。

“晚晚存心躲著我，我怎麼找？”年彥臣的聲音滿是沉痛，“怪我，都怪我！”

他聲嘶力竭的嘶吼，卻沒有任何作用。

他曾經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著因果循環。

現在，只不過是他自食其果。

話是年彥臣親口說出來的，許可薇也是年彥臣縱容容許，才會存在在他邊的。

他天真以為，有些傷口能夠平，乃至消失。

錯了，都錯了。

“晚晚……”

痛失摯的滋味，年彥臣算是嘗到了。

而且，是在他最幸福最圓滿的時候，給了他致命一擊。

一直待在地獄的人，是不會覺得地獄有多麼難熬的。

但是去過天堂的人，再跌地獄，那是巨大的落差，是從到心的全方位折磨！

“你……哎呀，”江筠筠稀里糊涂的，“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啊？你知道晚晚為什麼要跑了？你確定沒有遭到別人挾持嗎？”

“許可薇都還沒招啊，你就猜到了？那你跟我說說啊，年彥臣。雖然是許可薇一手策劃的，但，但也得找到和隙，才能開始實施吧。”

“你到底對晚晚都做了些什麼，導致你們兩個的，如此的脆弱，經不起一點的煽風點火和挑撥？”

年彥臣沉默不語。

暗紅的，緩緩的沿著他手背流出。

“哎呀！”江筠筠跺了跺腳，“行，你在這里哭吧，發瘋吧，我繼續找晚晚了。肯定就在周圍的，不讓你找到，還能不讓我找到嗎？”

江筠筠扭頭就走。

時間寶貴！

這時，跌落在年彥臣腳邊的對講機里，響起聲音：“年先生，小爺醒了！”

江筠筠腳步一停。

接著，對講機里傳來年遇澤的哭聲。

哭得嗷嗷的，格外有勁。

聽到兒子的哭聲，年彥臣的表卻是麻木不仁的。

他沒有毫喜悅。

找回了兒子，卻沒找回晚晚……往后的漫長歲月里，他該怎麼去面對一天天長大的年遇澤。

年遇澤要是問他，爸爸，麻麻呢？

他怎麼回答？

年遇澤上學了，又問他，爸爸，為什麼別的同學都有麻麻，而我沒有啊？

他又如何面對！

而且在年彥臣的心里，一直是將郁晚璃放在最靠前的位置。

是他永遠的第一名，所有人所有事，都要排在的后面。

有老婆，才有孩子。

有，才有家。

這一夜，孤兒院周圍一百公里，都有大量的保鏢在搜尋郁晚璃的下落。

然而……直到天亮，依然沒有任何收獲。

郁晚璃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

但年彥臣很清楚，躲起來了。

對他最大的懲罰，就是讓他，永遠，永遠都找不到。

………

醫院。

兒科病房。

一臉憔悴疲憊的年彥臣，推門走進來。

葉蕓正抱著年遇澤，聽見聲響，扭頭朝門口看去。

“阿臣？”葉蕓馬上問道，“怎麼樣了，有晚璃的消息了嗎？”

他沉默不語，只是來到年遇澤面前。

小小的年遇澤眨著烏黑的大眼睛，看起來很是靈。

現在的年遇澤，和在垃圾站剛被找到時的模樣，完全不一樣了。

他又是那個備寵的年家小爺。

看見年彥臣，年遇澤忽然張開雙手，朝年彥臣上撲去。

“小澤要你抱抱，”葉蕓說，“他也想你了。”

年彥臣遲疑了兩秒，手從葉蕓懷里抱過了年遇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