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拾安領著聞星落，直奔兩條街開外的攤位，說這里的梅花糕最正宗。

聞星落有些擔心魏螢，“四哥哥，咱們快點買完回去吧？”

“怕什麼？表姐那麼能打，整個蓉城打得過的人屈指可數。”謝拾安懶得排隊，拿一串錢跟最前面的人換了位置。

聞星落接過熱騰騰的梅花糕。

兄妹倆站在路邊吃梅花糕的時候，對街酒樓。

謝觀瀾正在樓上和同僚宴飲。

扶山提醒，“主子，那不是小姐和四公子嗎？”

謝觀瀾去。

花燈影錯，穿著嶄新的桃對襟襖，髻邊的金蝴蝶點翠發簪折出亮晶晶的碎。

舉著梅花糕，正認真同謝拾安說話，冬的夜頗有些冷，說話間櫻呵出小團熱氣，多日不見，原本艷飽滿的臉褪去了些許嬰兒，呈現出尖俏白的下。

隔著熙攘的人群，謝觀瀾過花窗，凝神看。

指腹緩慢挲腰間的平安符，像是溫輕的眉眼。

“聞寧寧……”

青年無聲啟，纖長細的睫羽在眼尾覆落影，看不清眸中緒。

似是若有所，聞星落忽然仰頭向酒樓。

謝觀瀾下意識藏到窗后。

“你看什麼呢？”謝拾安拽了拽聞星落的袖，“你快看那邊，游神隊伍又回來了！”

寶蓋浮云，梵樂法音。

冬神的游街祈福隊伍，果然熱熱鬧鬧地朝這邊走來。

聞星落輕蹙眉尖，“不對。”

“什麼不對？”

“游神隊伍的行走路線是固定的，他們不可能半路掉頭回來。蓉城今夜，有兩支游神隊伍嗎？”

“沒有哇，每年都只有一支。”

謝拾安話音剛落，兩人眼神古怪地對視一眼。

謝拾安一把薅過個小道，“你們這支游神隊伍，是誰組織的？”

“當然是縣令大人啊！”小道掙開他的手，“我裳是新的，你別給我扯壞了！”

聞星落在老君閣見過這個小道。

了眼其他道，他們也大都是本地的面孔。

思忖道：“二哥哥跟著的那支游神隊伍，恐怕是假的。四哥哥，你可還記得之前二哥哥收到的那封信？”

“寧寧的意思是，太子？”

算算日期，太子即將抵達蓉城。

他和二哥有著千萬縷的聯系，說不準就是他故意裝神弄鬼，引走了二哥。

“走！”

謝拾安不再遲疑，拉起聞星落的手就朝那支假游神隊伍前進的方向跑了起來。

對街酒樓。

扶山困，“卑職瞧著，仿佛出了什麼事？”

謝觀瀾沒有多言，徑直轉下樓。

另一半。

謝厭臣本就喜歡神神鬼鬼的東西，每次上街看見游神隊伍就喜歡追在后面瞧，他今夜追著那支假的游神隊伍走了很遠很遠的路，直到踏進一座荒廢的古剎。

游神隊伍不見了，只剩固定著神座的輦駕停在荒地里。

扮作冬神玄冥的人，依舊端坐在神座上。

隔著青黑彩繪木雕面，謝厭臣看不見他的臉。

謝厭臣朝四周看了一眼，見沒有多余的熱鬧可看，不流出失神，轉就要走。

戴著木雕面的人，突然發出一聲抑的輕笑。

謝厭臣怔怔轉。

那人從神座上站了起來，雙手揣在寬大如流云的袖里，正安靜地注視自己。

遲疑良久，謝厭臣道：“你的青蛇耳飾，很好看。”

“謝謝。”那人著嗓子說道。

他慢條斯理地摘下青蛇耳飾，一步步走到謝厭臣面前。

他出手，把青蛇耳飾遞給謝厭臣，“送給你。”

謝厭臣的目，從青蛇耳飾逐漸上移到那人的彩繪木雕面上。

面前的人綺麗詭譎，在荒無人煙的古剎，帶給人濃烈的危險和悉。

謝厭臣臉發白。

他沒去接青蛇耳飾，只緩緩出手，掀開了那人的木雕面。

映眼簾的，是一張沖擊力極強的俊臉。

高鼻深目，笑意融融。

是當朝太子，謝序遲。

謝厭臣的瞳孔瞬間收如針尖。

他一步步后退。

謝序遲把玩著青蛇耳飾，玄黑織金寬袖和袍裾在寒風中輕輕搖曳，即便是荒僻的古剎，也難掩當朝太子為上位者的貴氣人。

他懨懨地瞥向謝厭臣，“時，你我曾是最好的兄弟。我被夫子罰抄四書時，你陪在我邊，承諾將來我若主東宮，就來做我的東宮詹事，為我出謀劃策，為我傾聽民心，要我為一代明君。如今我封太子已有一年，怎麼還不見阿厭前來輔佐？”

謝厭臣眼中毫無重逢的喜悅，只剩鋪天蓋地的驚恐。

他轉逃，卻不由自主地抖，幾乎踉蹌著才跑出去幾步。

可是謝序遲如影隨形。

他輕而易舉就攔在謝厭臣面前，隔著袖掃了眼他的手臂，才將那對青蛇耳飾扔給他，“當年之事，并非是我有意。聽聞你如今已無朝堂之志，只喜擺弄這些邪之，這是我花高價從苗疆買來的青花蛇，如今正在冬眠，當是我送你的。”

“離我二哥遠些！”

謝拾安的聲音陡然傳來。

破風聲呼嘯。

年的拳頭天不怕地不怕，徑直穿夜，兇悍地砸向謝序遲的臉！

謝序遲側頭避開，順勢握住他的手腕。

青年的力雄渾可怖。

腕骨的劇痛襲來，謝拾安臉慘白。

眼看謝拾安即將被碎腕骨，落在后面的聞星落氣吁吁地跑了進來，“放開我四哥哥！”

稚的音，寒夜里恰似嚦嚦鶯啼，婉轉。

謝序遲瞥向聞星落。

扶著雙膝，累的幾乎快要不過氣。

約莫十六歲，生得極好看，眉黛青顰蓮臉生春，因為急劇氣的緣故臉頰多染了一抹蓼紅，桃紅緞面罩紗襖襯得小姑娘明艷，好似一枝籠著春霧的芙蓉。

聞星落抬起頭，語調急促，“你……你放開我四哥哥！”

謝序遲慢條斯理地松開手。

謝拾安捧著手腕吱哇，聞星落將他和謝厭臣護在后，張地向謝序遲。

謝序遲注視的眼睛，溫聲道：“你就是聞星落？”